早餐的味道永远是最好的味道，特别是刚刚经过高强度训练的时候。厨师特意为大家准备了好几桶绿豆汤，无限供应，分量管饱，如果有需要还可以自己添加白砂糖。

大汗淋漓的水手们大多都选择往汤里加点糖，军舰内部空调前一分钟才打开。在之前的演习中，舰长莫名其妙地切断空调的电源，认为现在的舰内环境正好是模拟一次战斗演习的好时机。

军舰内部无比闷热，水手们不得不忍受汗水腥臭的味道进行演习。如果不是军舰的通风系统一直在换气，他们还真以为自己转到潜艇上服役了。

考虑到路上有遇到游荡的深海战舰的风险，舰长每天演习通常只会弄两次。他知道演习弄得太多的话，水手们遇到真正紧急情况很容易疲于应付。

副舰长也担心狼来了的故事成真，所以他们两个不会为提升气氛效果在广播中加“注意这不是演习”之类的废话。如果两人真的说出“全体注意，这不是演习”，那么肯定是人类舰队遇到深海舰队了。

咕咕噜噜地喝完一大碗绿豆汤，纪海惬意地拍了下肚子。在陆军那边，他们吃饭时间通常不超过半小时，吃饭时不许说话。而在这里，只要没有值班任务，你想在餐厅里呆多久就呆多久。

小小的驱逐舰上公共场所恐怕只有餐厅了，水手们通常在这里交流聊天，只要不大声喧哗就行。毕竟吃完饭水手们除了留在餐厅内打发时间，就只能去值勤或者回宿舍休息。

政委担心的现象可能在发生，纪海发现有几个水手已经忍受不了这种无聊枯燥的生活。

“你觉得最麻烦的演习是什么？”坐在旁边的水手突然对他的朋友问道。

德克兔的演习是随机的，不仅时间地点上随机，而且训练内容也是随机。一般来说演习考核成绩好的话，最快半小时就可以解散回宿舍休息。但是成绩差的话，演习将会持续两三个小时。

就像军训时踢正步一样，正步踢不好的人，教官会在解散连队之后单独把他留下，踢正步踢到腿抽筋为止。

他的朋友不假思索回道：“最麻烦的演习啊，我最讨厌的就是我们刚才做的那个演习，无灯光条件下的损害管制。”

今天他们演习从凌晨四点一直到早餐时间才结束。

无灯光条件下的损害管制，说简单点就是舰长直接把军舰里所有的灯光电源全部切断。水手们只能借着指示牌的淡淡荧光在黑暗中训练。这个演习要求舰员们对驱逐舰的内部结构非常熟悉，即使是闭着眼睛走都能清楚自己所在的位置。

除此之外，对队伍纪律还有严格的要求。舰长拉响警报的时候，水手们都还在床上睡觉。想要让他们在漆黑中通过拥挤的走廊通道，用最短时间赶到德克兔发生事故的地点。所有人必须不大声喧哗，不互相推搡才能达到要求。

“妈的，舰长真的是故意在折磨我们。”那名新兵说道，“我以为快到太平洋东部时舰长会取消每日演习，好让我们准备和外星人干一场。”

纪海看了两人一眼，他们都是德克兔新补充的水手。

“我问过一些老兵，德克兔从长江航道出发的时候没有举行任何演习。”另外一名新兵附和道，“就我们来了之后舰长经常搞演习，我觉得舰长是不是对我们有成见，认为我们不太可靠。”

纪海理解两名新兵的怨言，其实他们和舰长认识才十天而已。当新兵们跟舰长张兆华熟悉后，他们就能理解舰长的良苦用心。

“你知道吗，今天凌晨的演习。我们刚刚堵住舵室的漏水点，然后又要跑到舰桥那边扑灭火灾。我们不停地在舰长随机指定的地方来回奔跑，小组里有一个人在黑暗中忽然掉队了，我们找不到他。”

纪海竖起耳朵，想要听听他们在演习中遇到了什么情况。

“后来呢，你们是怎么找到这个人的？”他的战友问道。

“因为当时实在是太黑了，我用无线电对讲机和舰长取得联系。告诉他这里有一个水手突然失踪，需要恢复灯光电源供应方便寻找。舰长问我是不是人掉海里去了，我回答说不，他是在下面不见的，不可能跑到甲板上跳海。”

“舰长怎么回答你的，我记得他没有开灯吧？”

“‘很好，我会让甲板上执勤的人多加注意。你们小组继续训练，训练结束后全体写一份检讨反思自己的队伍中为什么会有人掉队’这是舰长的原话，我听了简直想骂人，他只需要恢复电源几分钟，我们就可以立即找到掉队的人。”

“唉。”

纪海听后叹了一口气，忽然对两名新兵说道：“作战条例有个规定，军舰在夜间作战必须要关闭所有的灯源，免得被敌人发现。”

“航海长？”两人这才发现和他们坐在一起的是航海长。

“没事，不要这么紧张。”纪海努努嘴，“我不会向舰长打小报告，我可不是那种人。”

“对不起，航海长。”其中一名新兵说道，“请忘掉我们刚才的说的话，你也知道最近几天过的有点儿闷，大家脾气就可能比较暴躁。”

“我能理解，其实舰长也是为你们好。实际上德克兔遇到的情况可能远远比你们想象的还要复杂，他想让我们大家都活下来。”

“我知道当时舰长只需要恢复你们那片区域的电源供应就行，但是实战中他不能这么做。如果不小心有光源漏到外面，德克兔就会被敌人发现。”

“敌人的感知能力比我们强，它们不仅能捕捉到我们的无线电信号，而且能看见的东西远远比我们多。”

“其实舰长他人还是不错的，如果你们两人听过舰长演讲的话。”纪海接着补充了一句，他永远不会忘记当初新兵介绍会上舰长所说的话。

“无论是北大西洋猛烈的狂风，还是南太平洋汹涌的波涛，我们战斗的足迹必将踏遍全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