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过奖了。”虞昭鸾自谦道。

她也不过是揣测，若刺客计划不成功，那肯定还会再次寻来。只是她没想到，倒真在明溪湖这边遇上了。更巧合的是，慕容亓恰好就在他们身边，正好给了这群刺客一个目标。

好在是布置了埋伏，否则又要在此处周旋。

“阿鸾，你也太聪明了！”慕容亓一听，却是满眼的惊喜。

“世子过誉，臣女纯属误打误撞。”虞昭鸾摇了摇头。

其实要不是那夜她认出无痕那双眼睛，也确实怀疑不到叶廷南身上。可现下抓到的这些人中并没有无痕的存在，那这场刺杀的幕后主使又到底是谁呢？

慕容亓又道，“你可是早早就知道这群刺客是什么身份？”

虞昭鸾继续摇头，“臣女并不知道。一切皆是二殿下搜查的功劳。”

这个案子是交给叶元琮的，她一个协助之人怎好抢了功劳？况且她本就是为了叶元琮争取景宗的信任，这样的吹捧，她实在无须吝啬。

至于她曾认出刺客中有无痕的事，她认为并不需要告诉慕容亓。这少年郎喜形于色，若是得知叶廷南想要刺杀自己，定然会与之翻脸，他如今在北国是孤立无援，若是出事，只怕有伤两国和气。再者，此事尚无定论，一切还得等到刺客的身份明确之后再做决定。

叶元琮自然明白虞昭鸾的顾虑，便为她作掩护，“如今咱们只需问出这群刺客的身份，便能还世子一个公道。”

如他所说，被抓的刺客立刻被带回刑部，连同现场的所有证据，包括那日询问的两位老人家，也被当做人证一并带回刑部。随后由刑部尚书亲自审理，叶元琮监察，终于从刺客口中得出了刺杀的主使和原因。

原来这是一群来自南方的流民，当中还有几个做过土匪。

因在他们的身上都搜出同样花纹的木块，皆以花梨木所制，与那日在柴房发现的木块几乎一模一样，除却各自有不同的损坏。而经由两位老人家辨认，确定是其中一位脸上带疤的人曾经问路，与他们打过照面，于是确定了他们的身份。

至于他们为何刺杀世子？

据他们交代，近来几个月，南方一直水灾不断，可县令坐视不理，致使百姓流离失所。可因是流民，不论逃到何处都是受辱不止，温饱不易，却还有身受白眼，实属艰难。而国都现下，却为了迎接一位异国世子，竟铺张着比任何州县还要奢侈？

更令这些流民感到气愤的是，天子不为民着想，独独在上京假惺惺施仁布德，却放任其余百姓饿死街头，这样下去，岂不亡国？

而这罪魁祸首，不正是这位世子的到来所致？

若能除掉他，天子就能重回仁政，解决百姓之苦，让他们免受流离失所之灾！于是他们假借上京乞讨之名，一路向北上京，几经辗转，只为实施刺杀世子的计划。

“竟是这样？”慕容亓是自动要求来听审的，原本是拦着他，怕他知晓缘由心生嫌隙。但听闻刺客交代，他倒没有表现出愤怒，反倒是唏嘘不已。

虞昭鸾却是被叶元琮一并拉来听审的，她原本想着自己已经做完分内之事，便不用留在刑部碍眼了。奈何叶元琮不允许她提前回府，非要她一块听完审。而听到刺客如此说，她却愈渐疑惑。

看上去，一切理由都很充分。可既是如此，这群流民是如何确定慕容亓身在何处，又是如何得知上元佳节他一定会出宫，一定会走到街市？又是那么巧合地等到他和虞昭鸾两人一并回到马车停歇的地方？再单独下手，穷追不舍？

再者，一次失败，二次下手，可为何偏偏选在明溪湖再行动？只因知晓目标会再次查探此处？于是上演一场守株待兔？

他们就没想过，一个皇子出门，当真不带侍卫防身？

可眼前的刺客既承认了当夜在街市放火之罪，也承认了刺杀世子之罪，再到今日在明溪湖行凶，一切都看上去有了对应，却从来没有人来解释虞昭鸾心中的疑虑。

更令她疑惑的是，那夜追杀之人武功高强，就连她这种不会武功之人也看得出端倪，可今日抓获的刺客不仅作战犹豫，连杀伤力都不足当夜一半，让她如何得信这群人便是刺客？

可如叶元琮所说，景宗想看到是结果，没有人在乎过程。能抓到刺客便是皆大欢喜，又有谁会质疑这些无关紧要的问题。

但她始终怀疑，叶廷南又抱着什么样的心态？

审问还在继续，刑部尚书还算负责，正在为各种罪证做最后的汇总，还确认了一下为何流民会前去明溪湖，原来他们只是将那里作为据点，正好那里养了一片花田，适合他们藏身。

只是不知触及什么，其中一个刺客突然激动起来，竟与尚书辩驳起来，仍旧为流民的处境打抱不平，又对慕容亓恶言相向起来，“便是你这异国之人！初来北国便是极灾之像！祸国之人！该死！该死！”

尤其言及激动，这人根本不顾自己还被锁链靠着，径直跃起，正要再次袭击慕容亓，满眼杀气腾腾。

慕容亓对这劈头盖脸的辱骂尚且无措，哪儿还顾得了这腾然袭来的刺客。

好在尚书大人连忙下令，“拿下！来人！快！快拿下！”

场面一度混乱，几个侍卫迅速上前制服这刺客，却发现这刺客一个转身，当场服毒自尽，七窍流血的模样，十分可怖。

虞昭鸾忍不住轻轻捂住嘴，只见这偏激的刺客倒在眼前，眉头却皱得更深了。

明知自己是死罪，却还要这样抵死反抗，她到底是该佩服这刺客的胆量，还是感叹他的鲁莽？

但不论她如何作想，这场审问已经到此结束。

慕容亓走出刑部时，心情有些沮丧，他原本以为刺杀一事水落水槽，应当是高兴的。可是这忽然自尽的刺客满嘴辱骂，倒让他心里留了个疙瘩。

才走了没几步，叶元琮说道，“世子别多想，那刺客胡言乱语罢了。若是南方真有水灾，朝廷肯定早早递了奏折，父皇又岂会坐视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