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变戏法啊？”叶元瑾听的好奇，她自小在皇城长大，对民间好玩的事情知之甚少，更别提找人陪伴游街晃荡，如今难得机会，她可比虞昭鸾还要兴奋。“听说他们变戏法的可以大变活人呢！我还没见过！”

“应当是有的，还有杂耍、高跷，听说都很有趣。”虞昭鸾说道。

“那猜灯谜呢？”叶元瑾又问，“一般要猜些什么？”

她以往学的不是宫廷规矩就是皇族礼教，对民俗虽知晓一二，却从未接触过，听虞昭鸾一说很有意思的样子，当下更加新奇。

“猜……”虞昭鸾想了想，“有诗词，有地名，也有单个字，还有……”

“还有什么？”叶元瑾追问着。

虞昭鸾思忖，反正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便如实回道，“男欢女爱，相思倾慕。”

却不知话音才落，两人相视之间都不自觉低下了头。

虽说这样的灯谜总在乞巧节备受欢迎，但在上元和中秋也不乏追捧。只不过说是常见，对一个年方二八的少女来说，一切都好似禁忌。

车内安静了好一会儿，直到叶元瑾先开了口，带着些许小心翼翼，却又想冲破束缚般的试探，“阿鸾，你……可有意中人？”

“意中人？”虞昭鸾不知道什么是意中人。在她前世的期盼中，姚硕是，叶廷南是，到最后，谁都不是。一场大火让她明白，意中人又如何，她能中意的，唯有她自己坚守到最后的自尊。

“不能说？”叶元瑾却注意到虞昭鸾眼中的迟疑，虽不知道她喜欢什么人，但想到她们第一次见面的情形，她倒是看得出有什么人喜欢她。

虞昭鸾像是被识破，却也不急着回答，只是浅浅一笑，反问道，“那公主呢？”

叶元瑾被突然问道，脑海里迅速闪过那张难以忘怀的面容，嘴角已经不自觉勾起，又想到这样的人如今离自己不过寸步，她顿时脸上一热，眼下头低得更深了。她原在宫中是被规矩束缚着，又怕隔墙有耳，根本不敢与人谈论，如今换作是虞昭鸾在旁边，她当作朋友，便觉得这样的事只要袒露，不好意思的肯定是她。别看她平日里洒脱自如，可面对这种事她怎么说也是第一次啊。

虞昭鸾早注意到叶元瑾脸色的异样，将她眼中的娇羞尽收，再联想今日相见之人，猛地领悟到，叶元瑾喜欢的……

“莫不是……”

她脱口而出，却立刻被叶元瑾急忙阻止，“嘘！”

叶元瑾抿着唇，眼中是略显慌乱的祈求，又十分不好意思地说道，“你也知道，这意中人总是放在心里的，若是说出口，就不作数了……”

虞昭鸾觉得叶元瑾这托词找得甚好，倒将她堵得无话可说了，张开嘴却不曾发出声音。

“你不会……也喜欢姚公子……不！”叶元瑾一度以为虞昭鸾眼中是敌视，才发现自己情急之下不小心说漏了嘴，连忙改口道，“他吧？”

奈何话已经说出口了，就算无心之人也都听过去了。叶元瑾心跳如擂鼓，她倒不怕虞昭鸾将她的小心思泄露出去，毕竟天家贵女，她又本就是胆大之人。可她与姚硕才见过几面，连话都不曾说过几句，她只怕这样的倾诉太过唐突，万一吓到人就不好了，

果然，虞昭鸾猜的不错，叶元瑾喜欢的正是小哥哥。

其实她也并不觉得奇怪，试想姚氏双杰本就在京中备受瞩目，哪家女子不奢想嫁于其中一个？叶元瑾能看上小哥哥，总归是眼光不差。

看着叶元瑾略显紧张的脸庞，她将心中万千激荡统统压制下去，只是淡淡地摇头，仿佛是听到一个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人。

的确，他们又有什么关系？没有千金字据，没有媒妁之言，她和他，本就是无关的两个人，又去关心谁喜欢他如何？

“真的呀？”叶元瑾却也是松了口气，她还以为虞昭鸾也喜欢姚硕呢。她虽不介意她们共同喜欢谁，反正都是公平竞争，可若为了一个男人撕破脸皮，她总觉得有愧于这段友情。

“那咱们说好了，你可别和本宫争哦！”也不知是为了给自己一个安心，还是再次确定，叶元瑾如此说道。

明明知道不可能有结果，那为什么还要奢求？

虞昭鸾知道叶元瑾只是无心之举，否则私心所致，又何必拿身份压她一手。

可看着她如此蛮勇地去喜欢一个人，她终是想起当年那个飞蛾扑火般的自己。但叶元瑾总是比她幸运的，能喜欢小哥哥，那就意味着不管这样的喜欢能延续多久，至少不会像她喜欢叶廷南那样，喜欢到搭进去自己的生命，用亲身来证明什么叫爱之深，死亦切。

“自然不会。“她努力挤出一个微笑，故作无事地回道，又怕叶元瑾还有疑心，干脆透了底，“臣女身份低微，在家尚且担心饱暖，又何来心思念想那意中人？”

“那就好！”叶元瑾一下打消了顾虑，连笑容都愈发自然，忍不住拉着虞昭鸾的手，“阿鸾！你放心，日后不管你喜欢谁，本宫一定替你好好把关！”

“多谢公主。”虞昭鸾一边淡然地回答，一边想着，如果知道她想接近的正是叶廷南，叶元瑾又会如何作想。

马车一路驶向皇城之外，只待万家灯火点亮上元佳节夜晚的热闹。嘈杂声愈渐增大，叶元瑾再次挑开窗帘向外打量，眼前灯火阑珊，她兴奋地说道，语气像极了贪玩的孩子，“阿鸾！阿鸾！我们到了！”

“公主殿下，到了！”马车骤然停止，车外有人唤道。

叶元瑾拉着虞昭鸾走了出来，却并未被车外一时明亮而艳丽的景色所吸引，反倒是先发起了脾气，“都说了！出了皇城，叫叶小姐就行！还公主公主是！要是被人认了出来，信不信回宫就让你们掉脑袋！”

“不敢不敢！殿……小姐说的是！”那车夫被吓得不轻，赶紧下车恭维。

“行了，没你们的事了，在这儿候着吧！”叶元瑾这样吩咐道。

这边慕容亓才下了车，便被外面的五光十色所吸引，他第一次见到如此通明的街巷。马车停的位置并不偏僻，大抵有许多官家贵族出外，这一条路看去倒早早停了不少马车，都是今夜出来赏灯游街的。

姚硕却没急着欣赏，只是往虞昭鸾那边走去，正要开口询问接下来去向何处。

毕竟对这里还不熟悉，慕容亓带着辰玉也一块走了过去，谁知才靠近半步，叶元瑾不耐烦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差点吓了他一跳，“你们这群蠢货！是听不懂我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