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五小姐呢？旧伤可有完全愈合？”叶廷南喊得亲切，一口一个五小姐比虞府的奴仆唤得还要亲热。

虞昭鸾好似听出叶廷南话里有话，她的旧伤，可曾包含前世被他伤得体无完肤？

可她面色仍旧娇柔，只当叶廷南是暖心之举，有些怯懦地看了几眼，故作矜持，又想要靠近一般，却碍于礼节，只轻轻跪在叶廷南身侧，举起手中酒杯，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臣女无恙，有劳王爷关怀。”

“五小姐吉人天相，想来是本王多虑了。”见虞昭鸾主动敬酒，叶廷南会心一笑，正要伸手和她碰杯，却停在本空中，又俯近了身子，“但若旧伤难止，本王……或许能给五小姐行个方便……”

像是交易，叶廷南已经在试探。

可惜这一世的虞昭鸾已不是破罐乱摔之人。她要报复叶廷南不假，但若得不到他一颗真心，那这场复仇又有什么意思？

前世是他彻底粉碎她的痴心，那今生她便还他一个飞蛾扑火，让叶廷南也来尝尝，什么叫肝肠寸断，什么是爱而不得！

虞昭鸾故意装作听不懂，仰头喝完一杯薄酒，起身时都不曾回应叶廷南这露骨的试探，而是忽而想起什么一般，低声唤道，万般娇媚，“王爷……”

“嗯？”叶廷南收了杯子，像守株待兔之人，轻挑眉梢打量着虞昭鸾。

“上次王爷解围，臣女感激不尽。”虞昭鸾一边说着，缓缓从袖中取出一块叠得整整齐齐的锦帕，“只是后来家父看管，臣女便没来得及将这锦帕还给王爷，如今……是物归原主了……”

有淡淡的清香从那锦帕上散发，比以往由叶廷南保管时还要更显素雅，像是沾了美人的余味，这才和本人一样迷人。

叶廷南盯着那握着的锦帕的纤纤细手，神色难测，正伸手去拿，却隔着锦帕也能感到那柔荑的娇软，脑海里迅速闪过上次触碰的记忆，他不禁咽了下喉咙。

谁知这细微的变化根本无法躲过虞昭鸾的眼睛，她装作什么也没看见，自顾自说着，“臣女自知身份低微，能得王爷怜悯已是万分感激，不敢将这贵重之物放于贱身，便是归还王爷，再谢王爷厚爱。”

许是因那似有若无的触碰，虞昭鸾两颊绯红，像极了怀春少女。明明刚才在殿上她万千夺目，可以独当一面，可唯独在叶廷南面前她却只是对他一个人的温柔和娇媚。尤其是那双含笑的眼，比朝夕的露水还要纯洁，带着天然的圣洁，只怕多看一眼也会玷污了那样的纯净。

可惜叶廷南不知，都得益于他前世的教导，虞昭鸾才能如此骗过他的双眼，即便是无法抹去的恨，也能一并化为最柔的春水，只为打动他这颗多疑而残酷的心。

而令虞昭鸾欣慰的是，叶廷南已经有所松动，彻底收回锦帕时，他说，“五小姐自谦，心意本王便领了。”

又是无话，仿佛是被这张多情的脸所吸引，虞昭鸾实在移不开双眼，只在无言中和叶廷南相互对视，任双颊无法掩盖的羞怯统统被他看在眼中。

虞荣这时候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眼睛比任何时候擦得都亮，赶紧开口，“咳咳，王爷，这……没什么事的话，微臣就带着小女退下了……”

到不了嘴边的菜总是令人念想的，哪怕吃荤习惯的叶廷南也不例外，总不能让这难得一见的清雅还没品尝就不翼而飞了。

直到结束对视，叶廷南终于恢复端坐之姿，声音是以往的慵懒，看似并不在意，“大人且带着五小姐回去吧。”

“微臣（臣女）告退。”虞荣和虞昭鸾同时行礼，纷纷带着酒杯往回走去。

转身之际，虞昭鸾神色迅速藏匿，刚才的倾慕之情转眼已是仇恨的报复，再多看叶廷南一眼她只会觉得更恶心。但想到来日他要惨死她手，她又觉得一切付出都是值得的，否则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她愿意做的定当全力以赴，只为让叶廷南明白身上叫生不如死的滋味，来偿还前世亏欠她的罪孽。

只是思绪跌起，虞昭鸾才发现虞老爷不知何时又停了脚步，还有点后退的架势，“爹爹？”

“姚……姚大公子？”虞荣谄媚的脸上泛起讨好的笑意，可仍旧被姚邡阴沉的脸色吓得声音都在打颤。

虞昭鸾才看到，姚邡不知何时堵在虞老爷面前，冰冷的脸上只差没用笔画勾勒出那内心的厌恶，连声音都带着毫不犹豫的疏离，“虞大人。”

“不知公子……有何赐教？”虞老爷是假装没看到姚邡脸上的表情，但想到能让姚邡找上自己的原因也不会太简单，只好乖乖站在一旁等着吩咐。

虞昭鸾是不知该进该退，左右虞老爷都挡在前面，只好故作无辜地往后退了几步，和虞老爷一并低下头。

“还没来得及贺喜，虞大人晋升之乐。”姚邡说的是喜事，可咬死的字眼却似招恨，根本不见真正贺喜之心。

“啊！这个啊！哈哈，恭亲王厚爱，恭亲王厚爱也！”虞老爷也知道这件事亏得恭亲王提携，这三言两语就能让他将多年未见起色的官位晋升，实在他上辈子积来的福气。

“是吗？”姚邡却是冷笑，眼里是那个在面前故意闪躲的脸庞，“我还当大人......要感谢虞小姐献舞之举呢……”

虞昭鸾眉心一跳，果然，叶廷南身边有夜无痕防着她就算了，姚邡也是从来就没有放过任何一个疑心的地方，哪怕二皇子已然辩解，可是姚邡却完全不信，甚至毫无顾及地戳穿虞老爷这晋升来的蹊跷。

“这个，呵呵，这个……二皇子是好心，这庶生的不着调，多亏二皇子赏识才难得入了皇上的眼！”虞荣连忙解释道，他可不想到处得罪人。

“哦？”姚邡冷笑，“那怎么说，虞大人谢的到底是二皇子，还是恭亲王？”

虞昭鸾捏了把汗，她当姚邡是故意刁难，没想到竟是试探，到底是效忠叶廷南的人，如此问话也不过是在提醒虞荣，如今他升迁靠的究竟是谁，心里总归得有点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