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辛安就去了医院，给乔肃然打扫房间换花什么的，忙前忙后。九点多，乔祎才来，看样子像一夜未眠，脸色憔悴得吓了辛安一跳。

乔肃然见儿子这样，也很心疼，希望辛安能看在他这么惨的份上心软一次，但这显然不可能。

辛安问道：“昨晚没睡好么？吃早餐没？我去买！”

“不用了，你坐吧，我有话说！”

两人一左一右坐到乔肃然床边，乔祎叹了口气道：“爸，我这两天就想把离婚的事处理好！”

虽说这婚姻是绝对走到了尽头，但由乔祎主动提出来，并且这么着急，乔肃然还是免不了意外，“你……确定？”

辛安望着乔祎的眼睛，也怔住了。

“辛安，算爸最后求你一次，你就不能再考虑考虑？”

没等她回绝，乔祎先一步道：“现在不是她要离婚，是我想离！”

“你不是说了要改？这是怎么回事？”

辛安猜想这事儿八成跟江碧琪怀孕有关系，刚犹豫要不要提，江碧琪已经走了进来，拔高声音质问道：“他们不离婚，乔祎怎么娶我？”

“你怎么来了？”乔祎急忙站起来，“不是叫你别来医院吗？”

“有些话，我不来，你会说吗？”江碧琪推开他走了进来，也没忘狠狠瞪了眼辛安，“我怀孕了！”

“什么？”

这一外一出接一出的，乔肃然连受打击，“乔祎，你不是已经和她断了关系吗？怎么回事？”

“你别管我是怎么怀上的，反正我现在肚子里怀的就是你们乔家的孩子！”江碧琪直接把报告塞给乔肃然，“你要是不相信，等孩子出生后验dna！”

见乔肃然脸都白了，辛安担心他身体受不了，起来拦江碧琪。“你先出去，别刺激爸……”

“你再碰我试试？”江碧琪指着辛安的脸警告道：“我的孩子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你负责得起吗？还是你又想像上次那样害我流产？”

“你别颠倒是非，上次明明是你自己……”

“总之如果不是你，我也不会流产，孩子就是你害死的！你这臭不要脸的狐狸精，都缠上金先生了，还死拖着乔祎不肯离婚！伯父，我也真是佩服你，把一个水性杨花的儿媳妇当宝贝，眼睁睁看着自己儿子戴绿帽子！”

江碧琪咄咄逼人，“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可至少我对乔祎是真心的，从来没有背叛过他！上次害死我的孩子，你也有份，这一次，你说什么也别想动他……”

乔肃然气得浑身发抖，厉声训斥道：“把她给我拖出去！”

“碧琪……”乔祎去拽她，但被江碧琪躲开了，咬牙警告道：“你现在敢赶我走，我就把那件事曝光出去！”

“你……”

局面已经闹成这样，江碧琪也豁出去了。反正乔肃然讨厌她，索性就让他更加厌恶，反正乔祎娶她是娶定了，他乔肃然还不知道能活几天，她怕他做什么！

“让她出去！”乔肃然砸桌子。

“我肚子里有你们乔家的孩子，你没权利赶我出去！乔祎，你当着你爸的面说清楚，你要不要娶我！”

乔祎眼神痛苦，眼角的青筋都抽搐了。“江碧琪，你别欺人太甚！”

“一直是你们乔家在欺负我，是你们逼我这么做的！你亲口告诉他，你要和我结婚！”

“你敢？”乔肃然暴怒，“你敢娶她，我就当没你这个儿子！”

“乔祎……”

乔祎内心激烈交战，正被一步步逼入绝境，最后爆发为一声怒吼，“够了！”

他握紧了拳头，浑身冰冷。每一给字眼，都像是从寒冰中挤出来。“爸，我必须娶碧琪！请您原谅我！”

乔肃然气得晕了过去。

医生对乔肃然进行紧急抢救，走廊上，乔祎对江碧琪大发雷霆，“我警告过你别来，你为什么偏要这么逼我？我爸现在这样，你高兴了？”

江碧琪撇嘴，毫无悔意，反倒把下巴仰得高高的。“你爸以前不是很厉害吗？我怎么知道他这么经不起刺激！”

“他生病了！”

“谁知道他是不是装的……”

“你——”乔祎忍着一巴掌扇过去的冲动。

“怎么？你还想打我吗？你干脆把我和孩子一起打死啊！”江碧琪像炸了毛的斗鸡一样激动，“我告诉你，我没有一点对不起你们乔家，是你们乔家对不起我！今天就算你爸有什么三长两短，也是他活该……”

“江碧琪！”乔祎从来没有这么恨过一个女人，指着病房道：“躺在里面那个是我的爸，如果我们结婚，他也是你爸，你怎么能这么狠心！”

“我只有一个爸，你爸跟我没关系！跟我讲大道理，还是等你娶了我再说吧！”

两人吵得很激烈，都快把走廊天花板给掀翻了，辛安忙挡在两人中间。“都别吵了，现在最重要的是爸的身体，你们……”

话没说完，脸上就挨了一耳光，一切发生得太突然，辛安压根反应不过来，只听见江碧琪的叫骂。“你给我闭嘴，要你装什么好人？贱货！不要脸！”

“江碧琪，你太过分了！”乔祎用力推了她一把，江碧琪退了几步，跌倒在地，勃然大怒。

“我怀了你的孩子，你竟敢推我？”

乔祎不理她，看到辛安脸上五道猩红的手指印，很心疼。“你怎么样？”

“我没事！”辛安皱着眉头，感觉现在的江碧琪就像只疯狗，到处乱咬人。

“不许你碰她……”江碧琪冲上来拉开乔祎，“我怀了你的孩子，不许你关心其他女人！”

“你这个疯子！要不是你算计我，会有这个孩子？我根本不想要！”乔祎受够了，尖声咆哮。“我不想和你结婚！”

“好啊，不结就不结，我怕你吗？我就把你们乔家的丑事都抖出去，大不了跟你鱼死网破！”江碧琪一副要同归于尽的样子，乔祎死命拽住她，“你站住！”

“怎么？怕了？怕了就乖乖听我的话，让这个女人滚，我不想见到她！”

辛安这才明白，乔祎不是受制于孩子，而是江碧琪掌握了乔家的丑闻威胁他。难怪他突然离婚，还要着急娶江碧琪。

难道……丑闻指的是沈琳和唐南里那件事？沈琳那些床照也是她发的？

乔祎闭了闭眼，很困难地将江碧琪撕裂的冲动压下去，对辛安道：“你先回去，这里有我！”

“那好吧，爸有什么情况，随时打电话给我！”

“打什么打，你跟乔家都没关系了，猫哭耗子假慈悲！”江碧琪还骂个不停，“明天早上，我要亲眼看着你们去民政局离婚！”

乔祎皱眉。“为什么非得去民政局？我们私下签离婚协议……”

“你照我说的做就是，否则，你最害怕的事情就会发生……”

……

隔天一早辛安就收到乔祎的短信说在民政局等她，因为不确定能否离婚成功，所以她先没有告诉傅厉行。

到的时候，乔祎已经在门口等她。那天是个阴天，叫人压抑，透不过气来。昏暗的光线里，乔祎的面容愈发憔悴，一下子老了十几岁，很沧桑的感觉。

他看了她一眼，那一眼很深，好像有很多很多的话想说，但最终什么都没有说，沉默地走进了民政局。

工作人员正在审核资料，两人坐在一起，彼此都没说话。

自乔祎身上散发出来的绝望气息，揪痛了辛安的心。

很奇怪，她一度恨他恨得要死，可真正到了这一步，却隐隐为他心疼。甚至觉得，他们可以放下以前一切的恩恩怨怨，成为朋友。

都说相爱过的人，不能成为朋友，因为多看一眼还是会想拥有。她现在觉得可以，是因为真的不爱了吧！剩下的只是十几年来累积的亲情，以及对他的同情。

“爸怎么样了？”一直在担心，她昨晚都没睡好觉。

“抢救回来了，还在昏迷！”乔祎重重叹了口气，一夜未眠，不但精神憔悴，连嗓音都很沙哑。

“他心脏不好，以后少刺激他了！”辛安安慰了句，“别太担心，会好起来的……”

“会吗？”乔祎苦笑，“我不知道，但我现在看到的，全都是绝路！知道我最近在想什么吗？我在想，这就是我的报应！如果不是我曾经错得那么离谱，现在也不至于这么惨！”

“别这么说，当初是我非要嫁给你，如果说有错，错也是由我开始！以前不懂事，幸好现在还来得及回头……”

“对你来说是回头，对我来说，却是跌入了万丈深渊！”乔祎红了眼眶，眼里布满了血丝，十分骇人，“辛安你知道吗？我真的不想离婚……”

他的嗓音带着哭腔，“我tm……这辈子都没这么后悔过……如果给我重活一次的机会，我一定会好好珍惜你……可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卖，我就这么眼睁睁失去你了……在我意识到自己爱上你的时候……”

“有时候想，人生真的很荒唐，可能我这种人，就是不配得到幸福！后半生……也许只会越来越绝望……”

“别这么想！”辛安拍拍他的肩膀，“你应该把这当做一个新的开始！只是……你非得和江碧琪结婚？”前妻请签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