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闹剧匆匆落幕，皇帝疲惫地揉了揉额头，丞相一见，连忙恭敬地送皇帝出马场。

还没走上几步，一直陪在皇帝身边的郑妃将眼神转向丞相，意味深长地说道：“孟丞相对九王爷的事情怎的如此上心，还让孟小姐帮着一起去抓人？莫不是孟小姐属意九王爷，才求了丞相？”

毫无来由的话一出，孟如巧脚步一顿，沉声道：“都是没有的事，还请郑妃娘娘不要无端猜测。”

“什么叫没有的事？小姑娘家的不会是害羞了吧？”郑妃捂住了嘴巴，看着孟如巧的眼神俨然是在看一个怀春少女，“本宫也是从你这个年纪过来的，你的心思本宫懂，不过在皇上面前，你还有什么好隐瞒的呢？”

“臣女不是……”孟如巧皱了皱眉，正欲反驳，郑妃却故意打断了她的话。

“孟小姐不必解释了，该懂的皇上和本宫都懂。”

郑妃挽住了皇帝的胳膊，凑到了皇帝的面前，娇笑道：“皇上，孟小姐竟然对九王爷有意，您不如成全了他们？成人之美也是一桩好事，皇上说是不是？”

说着，她装作不经意地摇了摇手腕上的小铃铛。

一阵悠远空灵的铃铛声响起，声音不大，但还是清楚地传到了皇帝的耳里。

皇帝的脑袋昏昏沉沉的，他琢磨着郑妃方才说着话，又转头凝视着孟如巧，此刻孟如巧那无言以对的表情在他的眼里全成了少女羞赧的表现。

若是像郑妃一样“成全”了他们，想必也是一桩美事吧？

皇帝的思绪飘忽不定，他忽然抬起手，抚掌大笑，朗声道：“好！既然孟小姐有意，那就让她一道嫁给七王爷吧，也好叫孟丞相安心辅佐七王爷！”

“皇帝！”孟如巧脸色惨白，当即跪下。但她也只是喊了一声皇帝，便不言不语，不敢再说别的话语。

她的心里再清楚不过，作为婚姻都被拿来当筹码的丞相之女，她根本就没有拒绝的权利。

在场的众人除了皇帝和郑妃，无一不黑了脸。丞相和孟如巧一样未作言语，静观其变，苏清裁握了握拳头，心知此事不妥，想着开口拒绝，却又不知在这种情况下怎样的说辞才恰当。

眼见在场无人开口，皇帝安了心，满意地点了点头。

“既然大家都同意，那就……”

“我不同意！”

忽然一道惊雷般的声音炸响，苏小凝直接站到了皇帝的面前，一副雄赳赳气昂昂的模样。

皇帝眉头一蹙，有些不高兴地说道：“你急什么？朕还没有说正妃之位属谁，依照九王爷的意思，便让你做正妃，孟小姐做侧妃，如此这般你倒还不满意了？”

“民女确实不满意，只要有别人做九王爷的妃子，民女就永远不满意！”苏小凝丝毫不惧，语出惊人。

她直盯着皇上的双眼，用坚决的语气说道：“皇上，民女与九王爷两情相悦，只想一生一世一双人。民女见不得九王爷身边有除了民女之外的任何人，孟小姐虽好，但是民女认为她不适合和九王爷在一起！只有民女才能与九王爷在一起！”

“大胆！”皇帝脸一黑，气得直哆嗦，“为人、妻子应当大气，你这是妒妇的表现，读的《女训》《女则》都吃进肚子里了吗？！”

“回皇上，民女没有读过《女训》《女则》，不知道那劳什子玩意，只愿和九王爷彼此相守相伴足矣。”苏小凝说得坦然，似乎分毫不在意自己说了什么大不敬的话。

其他人均是震惊不已，唯有苏清裁深深地看着苏小凝，从心底里感到一阵喜悦。

太好了，苏小凝和他一样在坚持这段感情的纯净，他也定然不能负了她。

苏清裁果断跪下，朗声道：“皇上，臣与苏小凝心意相通，此生非她不娶，也并不想再娶什么侧妃，还请皇上收回成命！”

听到他坚定的话语，苏小凝的脸上不自觉地浮出一抹笑容。她跟着苏清裁一起跪下，似乎非要逼皇帝收回成命。

“你们……”皇帝气昏了头，一怒之下想要降罪二人，却在接收到苏清裁和苏小凝澄澈的目光时，顿时旗鼓作息了。

他浑身一颤，被牵着走的神识忽然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眼神逐渐清明起来。

郑妃脸色一变，心知时间太短已经生变，她暗暗转动手链，正欲再次摇铃，皇帝忽然将她一推，淡漠道：“时候不早了，爱妃先回去休息吧，其他人也都先走，孟丞相和九王爷先留下。至于娶孟小姐一事，容后再议。”

皇帝一声令下，侍卫立即上来，将郑妃和苏小凝簇拥而走，压根没再给郑妃再下手的机会。

马场之中只剩下了皇帝、苏清裁和丞相三人，皇帝亲自将苏清裁扶了起来，有些懊恼地说道：“小九，你也别怪朕，朕也是一时糊涂了……”

“皇上愿意收回成命就好。”苏清裁拱了拱手，表示并不在意。

皇帝叹了一口气，见苏清裁一副毫无芥蒂的模样，他又瞧了瞧一旁沉默不语的丞相，试探性地问道：“不过……你当真不再考虑一下了？孟丞相的重要性你也知道，娶孟小姐百利而无一害。”

“皇上，臣心意已决。”苏清裁连脸色都没变一下，明确地表示了自己的想法。

皇帝一时无语，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倒是丞相投来了赞许的目光。

“老臣早就说过，佩服九王爷的心性。请皇上放心，即便九王爷不想娶小女，老臣也依旧会尽力辅佐九王爷，绝无二心。”

他是个聪明人，知道在什么情况下应该说什么事，既然皇上有意，那就适时地表明自己的衷心。

果然，皇帝露出了满意的表情：“丞相果真大气。”

三人默默对视，似乎在眼神交换之间就达成了某种秘密约定。

……

另一边，九王府中。

真相大白，苏小凝再也不用住在百事阁了，她直接回了王府，原本想直接睡下，胳膊上却一阵瘙痒，还伴着火辣辣的疼痛。

苏小凝有些承受不住，捂着胳膊就跑去摇醒了白桦，让他为自己看看。

白桦揉着惺忪的睡眼，漫不经心地撸起苏小凝的手臂，却在看到她的胳膊的那一瞬间，猛地清醒过来。

只见苏小凝胳膊上的锦鲤印记颜色正在慢慢变淡，逐渐消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