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云歌忙上前想要扶起淑妃，奈何淑妃却是不肯起身。

“求您答应了我吧，我就算是进了阴曹地府，也会求阎王爷保佑您的。”

她不时地磕头，十分殷切。

“哎！”

孟云歌重重地叹息了一声，“你且起来吧，我答应你会好好照顾砚儿的。”

淑妃一愣，旋即又是一阵叩头，千恩万谢。

孟云歌深吸了一口气，暗中轻叹。

若不是为了孩子，她一个高高在上的皇妃，怎会给自己下跪磕头？

“起来吧。”

孟云歌到底还是不忍心，强行将淑妃扶了起来。

“我知道，我很快就会被处死的，如今砚儿有了你的庇护，我也能瞑目了。”

她这块心病，总算是放下了。

孟云歌瞧一眼砚儿，“你如此不计后果，陷害无辜，我本不该帮你，但是砚儿太可怜了，我是怜惜他，才会答应的。”

这么小的孩子，人生还没有开始，就遭遇了这么多不公的对待，可怜啊。

“我知道你是个善良的人，所以……”

淑妃犹豫了半天，说道：“所以你看到了砚儿的缺陷是不是？”

孟云歌怔了怔，没想到她会旧事重提。

“嗯。”

孟云歌点了点头。

“我猜到了，但是你始终都没有把这件事说出去，即便……”

淑妃苦涩一笑，“即便我设计你和他，你也终究没有说破，我知道你是真的对砚儿好。”

所以她才会把砚儿托付给这个女人。

“他还小，怎么能承受这么多呢？”

孟云歌揉了揉砚儿的头，很是心疼。

继而，她看向淑妃，“如果不是你野心太大，这件事也不会弄得人尽皆知。”

“哼……”

淑妃淡漠一笑，“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从冷宫出来，我想明白了很多。皇上冷热无常，让我对他极其失望，我曾经有多爱他，如今就有多恨他，所以我不后悔。”

她表情淡漠，有种看透世事的苍凉。

孟云歌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了。

片刻之后，淑妃收起悲戚的表情，将砚儿推到了孟云歌的身前，“我不求苟活，只求王妃可怜我砚儿的身世，保他能够活命。”

孟云歌深吸了一口气，点点头，“把他交给我吧。”

她揽过砚儿，轻柔地摸了摸砚儿的头。

淑妃郑重其事地跪在了地上，深深地叩了头。

“有王妃的照拂，本宫可以瞑目了。”

“快别这么说！”

孟云歌连忙阻止，“俗话说，好死还不如赖活着呢，何况你还有一双儿女，他们可都是你的牵挂。”

淑妃笑了，“王妃初入皇家，怕是不知道这皇家的无情……”

她重重地提了一口气，“最是无情帝王家啊。”

活着，怎么可能？

若是皇上能醒过来，恐怕第一个要处置的就是她，而且……

她眸子闪过绝望之色，而且皇上必定会千百倍地折磨她。

想到这里，淑妃突然扯了扯孟云歌的衣角，“王妃，你……能不能赐我一颗毒药，让我死个痛快？”

孟云歌愕然了，竟然还有人管她索要毒药的……

“娘娘怕是忘了，我是救人的，不是杀人的。”

这个刽子手，她可不想做。

淑妃一脸哀求，“你是不知道，男人有多可怕，我不想死的那么凄惨……”

孟云歌微微张着嘴，算是明白了。

“你都还没有见到皇上，又怎知会被处死？”

她虽然明白了淑妃的意思，却不想在这个时候，做个落井下石的刽子手。

“哼！”

淑妃冷哼了一声，“见到了又能如何？终归是难逃一死。”

“只是怎么个死法，就由不得我了。”

她微笑着，“我的一生都没有选择的权利，这一次……我想自己选择一回。”

原来如此。

孟云歌恍然大悟，她这是怕命不由己，所以想到了自杀。

“你会帮我吧？我只是想死的体面一点，不想被折磨。”

淑妃重重地叹息着。

孟云歌深深地看着她，没有言语。

这个时候，皇上还没醒，她怎能自作主张。

“我知道，你是救人的，但你手里一定还有杀人的，我只想要个痛快的死法，你会帮我吧？”

淑妃极力地游说着。

“我帮不了你。”

孟云歌淡淡轻笑，“这个决定不是我能做的，皇上很快就会醒过来，还是由皇上决定吧。”

多了她不想再说了。

“砚儿，我们走吧。”

孟云歌揽过砚儿，转身要走。

“不，我不去，我要跟母妃在一起！”

砚儿突然从她怀里跑出来，抱住了淑妃。

“傻孩子，跟着皇婶婶你就有生路，跟着母妃……你连生路都没有了。”

淑妃隐忍着，不敢在砚儿面前哭出来。

“只要能跟母妃在一起，砚儿都是幸福的。”

砚儿扬着小脸，说着动人的话，懂事的不像他这个年纪该有的样子。

“我的砚儿……”

淑妃终于压抑不住了，哭得撕心裂肺一般。

孟云歌心下不忍，连忙扯过砚儿，“砚儿，让你母妃静一静吧。”

砚儿挣扎着，“我不要皇婶婶，我只要母妃！”

虽然相处的时间短，但是砚儿明白，母妃是这世上对他最好的人。

“王妃，带他走吧！”

淑妃见砚儿如此抵触，不禁忍着悲伤，吩咐着。

孟云歌知道，她是担心砚儿当真随着她去，不肯离开。

“好。”

孟云歌答应一声，用力地拉过砚儿，“砚儿，皇婶婶带你走。”

“我不走！我不走！”

砚儿嚷嚷着。

孟云歌皱皱眉，抱着他就往外面走。

“母妃！我要母妃！”

砚儿的叫嚷声，还在持续。

“王妃！”

淑妃疾步追上来，孟云歌讶然地瞧了她一眼，“娘娘若是心软了，便是害了他。”

她是真怕淑妃反悔。

哪知道，淑妃并没有阻止孟云歌带走砚儿，而是又加了一个请求，“请王妃顺带关照银月！”

她眼望着砚儿，涕泪横流。

她不好再拜托孟云歌，也只能顺带提出了请求。

孟云歌淡淡苦笑，这淑妃还真是看得起她。

她又不是菩萨，能普度众生。

“这个……”

孟云歌凝视着淑妃，犹豫了半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