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们嬉笑着进了内屋，再现出身形来时便是一人端着一碗水酒，排成一列婀娜娉婷地向他走来。盛着清甜中掺着一丝醉人醇香的薄酒的酒碗被挨个儿累放在迈尔顿面前的高桌上。小姐们放下一只碗，迈尔顿便端起一碗仰首饮尽，再放一碗，再饮一碗……迈尔顿一口气喝了足足有八碗才停下歇歇，抹一把清酒入喉激出来的眼泪珠子。

酒碗还一只一只地往他面前放，迈尔顿喝得慢了，面前的碗便一只挨着一只挤在不大的桌面上。迈尔顿见小姐们这样热情，酒水就似不要钱似的往他面前放，心下纳罕，不由地停下了灌酒的动作，端上一碗酒也只是小口小口地啜饮。

忽然有一只大手从后方搭上了迈尔顿的肩膀，“我说，小子，你怎么一下子就喝得这么秀气，刚才那大口喝酒的气势呢？去哪啦！”

迈尔顿转头一看，见是一着身黑背心的彪形大汉，看着只比他稍高一些，露出来的臂膀上的硕硕肌肉却是迈尔顿不能比的。在酒肆昏暗的光线照映下，身上宛如抹了桐油，肌理分明，耀着光。

见迈尔顿只是打量着他却不说话，大汉便自来熟地和他聊开了，“我看你面生，是这里的新客吧？到威尔伯格喝酒的，准要来这家，在这家喝酒的也不图别的啥，看的就是一个缘分，缘分你知道吧？就是人和人之间说不清楚的那点意思。这家的酒不是你叫啥就来啥的，酒水单上通通一个‘酒’字，客人也是上什么就喝什么的。你刚才喝的那是啥味儿，说来听听？”

“像是……桂花？”迈尔顿重新端起酒碗品了品，有些不确定地吐出一个答案。

大汉不知道从哪儿变戏法似的掏出一个酒碗，“我这青梅酒你要不要喝喝？”

放在往日，迈尔顿铁定是要拒绝的，喝来路不明的酒水指不定要招上什么麻烦，而他惯来是安安分分地不喜麻烦的。但是今晚从他下了喝酒的心思起，就是不一样的，于是他爽快地接过了大汉手里的碗，一口干尽。

那酒不比桂花酿得醇香，但却添了十二分的酸，佐着烈酒的辣，叫人不胜防地呛出满面红云来，迈尔顿在脸上胡乱地抹了一把，道：“好酒。”

“就知道你是个识货的爽快人。”大汉“嘿嘿”一笑，“一起喝酒不？”

迈尔顿应下来才发觉自己刚才那个喝法和大汉比起来真算是“小巫见大巫”。大汉两只宽大的手掌各自托着酒碗，张开口就“左右开弓”地往嘴里头灌，他的肚子像是浑圆的酒坛，怎么装也装不满。他不仅自己喝，还撺掇着迈尔顿一起喝，两个人喝酒不似一个人来得孤单，你一碗我一碗拼着谁喝得快，很快就是十来碗下肚——不过这酒碗也精致小巧就是了，不是那种盛面的大海碗。

期间迈尔顿搁了一下酒碗，他担心这么喝下去他担不担得起费用。大汉摆摆手叫他不用担这个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