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妮娜没有立刻回应她，亦是沉默半晌才从齿缝中磕磕绊绊地挤出一句，“是啊……待在这儿……总有一丝不适感……”

“就像活人在属于游魂野鬼的墓地里永远不会感到自在。”东依侧过脑袋，让自己的半张脸对着裴妮娜，面上的表情是后者看不清的，“而我合该属于这里，亦该在这里消亡，继而被埋葬。”

“你的心里真的是这么想的吗，东依？我觉得你和他们不一样，我的意思是说，你在夜晚也不会像他们一样变成失去人性的大鸟……”

“在夜晚我也会变得很虚弱，至于没有变成鸩鸟，这不过是因为我是一个混血，我的父亲……就算他成为了国王，对鸩路族来说，他也不过是个外来者。算了，都是过去的事，不提也罢，反正在加璐璐这一百多年的铁血统治下估计早就给消磨了个干净，现在也不知道还有多少人记得。”东依虽然看起来不怎么愿意提起这事，但说起来语气中还带着一丝对过往的追念，或许是想要抹去自己这一丝软弱的追念，她很快就转了话题。

“我和你一起配增幅剂吧，这样会快一些。其实在生命的末年我能遇到你也算是幸运。”

“一见如故。我可以这么说吗？”

“当然。”东依的回答干脆利落，就像她的配药手法一样，丝毫不拖泥带水。

萨莫已经将众人的力量属性、等级和职业按人次整理好交给了裴妮娜，而裴妮娜也是搬出了一本厚如砖头的《配药精鉴》，在对应的目录下翻找各种职业的增幅剂原理。东依虽然是七级药师，但是她毕竟主修的是毒道，对增幅剂的配制也不甚擅长，只能说水平比起同样不擅长的裴妮娜要好上一些。

等到裴妮娜和东依完成了增幅剂的配制时，东方天上已经泄出一线鱼肚白，正是晨光微露的大好清晨。

“呀，就等你们的好消息了，或许我等不到了……或许我还能比她迟一点死，就一点点，你说呢？”东依的脸上显露出不和她的年纪的孩子气的天真，裴妮娜不忍见有这种表情的东依失望，于是答道，“会的。”

天大亮时众人依然像前两日一般来到医药局，裴妮娜将药剂放在他们的面前，逐个叮嘱了服用的注意事项，并对他们进行药液试验，看看会不会出现什么过敏反应。

这几天因为他们的到来，加璐璐给东依、西依还有舒芙三人放了个小小的假——三人不用再去各自兼职的中转站服务了，只需待在医药局，但他们三人也没有因此就闲下来，仍然各自忙碌着。

东依帮助裴妮娜制药，西依给克里斯朵夫做康复训练和体质提升治疗，舒芙为他们提供一个干净的环境和中餐、茶歇时间的美食。只不过东依是知道裴妮娜的计划的，西依也有所察觉，只有舒芙一人被蒙在鼓里，她甚至约了东依下个休息日一起去逛哪儿和哪儿，只是她不知道，东依可能没有下个周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