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定不知道自己看肖贤的眼神，就像一个平凡的妻子看着夫君，那么温柔娴静。

到底是为了救他，还是对师父早有别样的情感，此时的她，也依旧不得而知。

她唯一清楚的，便是师父就是她的命。她只想他能平安无恙，不管是风华绝代，还是糊里糊涂。

无论天涯与海角，大抵心安便是家。

她摸了摸自己的小腹，然后趴在他的胸膛上。

——对不起，师娘，你会原谅我的对吧？你放心，我永远不会告诉师父这一切，他在这世上，他这辈子爱的人，只会是你。至于我，只会是他的徒儿。

眼泪顺着她的脸庞流淌下来，濡湿了他洁白的衣裳。

她不敢置信的抹了一把眼泪。

明明师父就要好起来了，为什么自己会哭呢？为什么……心里会那么难受，慕紫苏听到肖贤在昏迷中轻声唤着，“娘子……娘子……”

她转头凝视着他半晌，忽然笑了。

师父一定梦到师娘了吧？他们又在一起了……真好呀……

——可是师父，为什么你梦里念的人，不是饕饕呢？

慕紫苏执起他的手，让他像以前那样怀抱着自己，又伸手玩了玩他的喉结，心底不禁发笑。她闭上双眼安心的长舒了一口气。

——只要师父还在身边就好，其余的，什么都不重要了。

她会将这个秘密一直深深的埋在心里，只字不提。

长生宫寝殿内，慕紫苏守了肖贤许久，不知不觉也伏在他旁边睡去了。直到夜里，她感到肖贤有动静的时候才沉沉的醒来。

慕紫苏迷迷糊糊的揉了揉眼睛，看到肖贤半卧在床上一动不动的盯着自己，她又惊又喜，上前扶住他的肩头道：“师父……你醒了？你没事了？”她几乎要喜极而泣，猛地扑到他温软的怀里，多日来悬着的心终于稳稳落下，泪水霎那间崩溃。

她轻轻摸着他的脸庞，弯起一个笑容，理了理他的白发，“从今天起，你哪儿也不要去，就在我身边，让我能好好看看你。好不好？——师父你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饕饕吓着你了？”

肖贤猛然推开她，慕紫苏一惊，她这才发现，肖贤略带混沌的暗沉目光瞧着自己时，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他有些迟钝的，茫然的环顾四周，低喃道：“这是哪儿……娘子……娘子……你别怕，为夫这就回来，这就回来……”

说着，他撑起沉重而虚弱的身子要出去，脚下一软险些摔倒，慕紫苏赶紧扶住了他。

肖贤哪怕已经站不稳，神色依旧混沌，却几乎是下意识的推开她。

他眸子一凛，慕紫苏被吓得赶紧缩回了手。

慕紫苏心底骤然抽紧，她努力弯起笑颜，颤声道：“师父……你怎么了……我，我是饕饕啊……”

听到寝殿内有动静，顾修缘和沈七欢同时大步走入。顾修缘看到慕紫苏孤零零的站在那，像是一个被抛弃的孩子，他赶忙走上前，“紫苏……”

肖贤倚在床边深长的咳嗽着，削瘦宽大的肩膀不住的颤抖，眸子里怒意未有丝毫的消减。

慕紫苏的眼泪吧嗒吧嗒止不住的掉落，委屈得不行，“师父，你不要饕饕了么……”

她舍了清白为他交合渡气，换来的，却是日后的形同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