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苏姑娘。”

慕紫苏回身，看见是顾修缘和汤圆，他手里还拎了个小包袱。

顾修缘面容苍白疲惫，眼袋青黑，脸颊消瘦而轮廓分明，双眸却格外沉静。这些天，慕紫苏都没见他哭过，只因长生宫现在六神无主，他得咬牙撑着，绝不能『乱』了阵脚，他得告诉年幼的弟妹们，即便天塌下来也有大师兄撑着呢，没事的。

汤圆撅着小嘴，眼中似是有泪光，“紫苏姐姐……我能抱一下先生吗？”

慕紫苏点了点头，汤圆走上前，使劲环住肖贤的腰，泪水哭湿了肖贤的道袍。他这般依依不舍，许久都不撒开，还是顾修缘给他拉开的。

“以后有机会，我会回来看你的！”慕紫苏宽慰他道。

汤圆很懂事的重重的点了下头，快速的擦干眼泪。

顾修缘拿出包袱，道：“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你收下吧。没别的，就是一些馒头。”他轻笑，“算是我报答你和先生。”

慕紫苏尴尬的笑了笑。

“紫苏姑娘日后有什么打算？”

“啊，我是在想，既然修仙之说源自道门，我打算和我师父去道门看看。”

顾修缘俯首稽礼，“一路顺风。”他歉疚的说道：“我替我师父向你们道歉，白白浪费了你们许多时间，但逝者已去，还请慕姑娘不要记恨。”

“人都去了，我也无话可说了。”慕紫苏拱手道：“大师兄保重。”她有些不敢看他的眼睛，“告辞。”

她飞快的拉起肖贤的手，转过身，再也不敢回头。

为什么自己当初明明只是想利用他而接近他，如今却也开始不舍了起来。

所以她从来不喜欢与人深交，一旦产生羁绊，恐怕自己会越陷越深。

顾修缘望着慕紫苏和肖贤离去的背影，心中忽然空落落的，他强颜欢笑道：“她走了也好。”

“啊？”

“要不总会担心长生宫被她吃穷。”

“……”

他苦笑了两声，“开玩笑的。我不能看着她踏入这水深火热之中，难以抽身。只是不知以后，还能不能与她再见了。”说着，他又沉重的叹了口气。

顾修缘理了下思绪，蹲了下来，轻抚汤圆稚嫩的小脸，微笑道，“一会你就跟冬青姐姐下山去，好不好？”

汤圆撅着小嘴揪起他的长发道：“那你呢。”

“我……料理完师父的后事就去找你们。”他捏了捏汤圆肉嘟嘟的小脸，将他的小手放在掌心里，道：“以后你就是大孩子了，要听冬青姐姐的话，也要照顾好弟弟妹妹。”

“我早就长大了！以后还能照顾大师兄呢！”汤圆好像察觉出什么来，他噙着泪水道：“你一定要来找我们。”

顾修缘见他使劲憋着眼泪，眼眶也湿润了，他伸出小拇指道：“咱们拉钩。”

汤圆抿着泪水，重重的点头道：“拉钩！”

顾修缘站起身，领着他的小手往大殿走去，就像当年刘长生拉着小小的他一模一样。

他的面前，是师父的棺椁，和永无止境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