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北战场的日军飞机并不密集，还伤亡六千九百人，还是打巧仗炸了鬼子一个师团，即便这样，差不多冯天魁战损快到一个旅，五分之一的兵马。

唐式遵和唐式勋深深的吸了一口凉气。

“他们的弹药消耗，达到了两千多万发，尤其消耗严重的是，重机枪，机关炮的子弹。这些大口径的子弹，打完了补充非常困难，除了从永州外运，整个军政部的各大兵工厂根本找不到补给！”

刘湘很满意的看着两人有所触动。

“一定别忘了，他们在晋东南的对手，只有三万多日军，而我们对手第十军，仅仅情报收集到的编制，人数超过9万，而且华北的日军飞机跟华东一比，就是小巫见大巫，周小山估算，差不多需要至少一亿发子弹，才够我们整个集团军打这场仗！”

麻爪了，两人彻底麻爪了，他们非常清楚，潘文华军团携带了差不多两千万发的子弹，自己也是这个数，加上冯天魁可能也是两千多万发，也才六，七千万发。

这么大的缺口，子弹从哪里来？

“大帅，冯天魁这么快南下，听说他在潼关逗留了两天，有没有整补？”

要是66军不整补，五个旅只有四个旅的兵，刘湘一定会把补充团拉给冯天魁整补，这个是唐式遵最关心的。

“有，他的永州警备二团，三团，广元警备旅一团，全部整补进了六十六军里。士兵军饷都发放完毕了，他把有过战场经历的永州警备一团开回去练兵了，把两个新兵旅开到了川陕公路上每日训练。”

刘湘嫌弃的看了一眼这两个东西，又被周小山那个混蛋说中了，小军阀跟自己嫡系将领最大的区别除了在士兵中威望不够，还有个严重的毛病就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以往军械军饷都守着自己划拨，从来没想到，自己这东西从哪里来的。

“今天让你们上车，想你们给一句准话，我想让周小山那个混账小子做战役计划，你们会不会支持，会不会严格执行！”

“大帅，你信不过式勋？”

“不是信不过，国战跟内战不一样，日军的残暴和强大超出你们的想象，你们不了解日军，就好像你们挣不了认知之外的钱，你们也指挥不了这种对手在认知之外的仗。事关国家和民族的前途，我们没有后退，没有投降可言。你们还不了解这仗的残酷，天魁告诉我，如果照面牌上的实力，阻挡第十军近十万日军向南京进军，至少需要三十万精锐国军，甚至德械师，照淞沪战场的打法，我们二十三集团军拼光了，全军覆没，也迟滞不了日军向北进攻南京，那可是国都啊！”

尽管刘湘不愿意谈论这个话题，可是抗战就有牺牲。

潘文华，郭勋祺，饶国华，冯天魁，包括范绍增在船上，都做好了牺牲的准备。

眼前这两位，似乎对处境估计不足。

“桂军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吧，李宗仁，白崇禧这些老底子，当年北伐，可是一路从广西打到北平，狼兵悍不畏死，你能说他们不能打？在淞沪，那么强大的21集团军，只用了三天，三天时间，全军尽墨。我二十三集团军，不怕跟桂军一样全军覆没，可是我们的牺牲，要有价值和意义。”

“明白了，大帅，广德进行军事会议，我会表态，支持周小山，如果对作战计划有意见，我会提，但是一旦会议决定的打法，即便战死，我也会执行大帅您的意思和战区命令！”

这年代的公路，小车坐起来，可没有汽车那么舒服。

唐式遵表态了，他那个堂弟就不重要了。

刘湘大病未愈，晚上还要开军事会议，干脆在汽车上闭着眼睛养精神。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日军忙着跟登陆部队护航，忙着轰炸淞沪战场的中国军队，飞机还没顾得上芜湖一线。

趁着这个时间节点，赶紧把部队运动到太湖北岸，抢先扼守要点。

周小山没有坐小车，而是自己开了一辆缴获日军的敞篷吉普，这样可以看着飞机来了，躲的快点。

自己儿女都还没出世，他可不想这个时候就嗝屁了。

谁知道汽车刚开出来，楚天舒就跑到副驾驶位置了。

跟着郭勋祺，潘文华也坐上来了。

冯天魁本来也想挤进来，被范绍增拉着，不得不钻进自己小车里。

“天舒，你这个师，什么时候扩编啊，兵源倒是不难，我看难的是军械？”

周小山开着吉普车，穿行在士兵南下的洪流之中。

郭勋祺和潘文华开起了楚天舒玩笑。

“没有扩编的打算，要想拉起一个跟一二二旅一样战力的旅，简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如果可能，我宁愿不当这个师长，想当初，在永州当警卫团长，吃的饱穿的暖，天天回家陪着老婆孩子，那个日子多自在！”

“特娘的，都说将军最喜欢的地方是战场，因为这里可以挥洒男人的豪情，可以建功立业，都是瞎话，谁特娘的愿意打仗啊，可是不打不行啊，都是军人，怎么能眼睁睁看着日本鬼子屠戮同胞！”

都说无川不成军，其实在各地军队里，川军厌战，渴望和平，这种情绪是最强烈的。

上到将军，下到士兵，都对这场该死的战争，深恶痛绝。

他们比谁都更恨把战争强加在身上的日本人，即便死，也想拉着鬼子同归于尽。

“小山开车技术还可以，我第一次坐你开的车，不比专业的司机差！”

“累死了，要不是师座把潼关的汽车营放在潼关，我还想坐车呢！”

“对了，小山，你说芜湖囤积了几十吨炸药，怎么没看你们去提货？”

“去年底，我们为了准备这场战争，在川外布置了几个眼，一些不方便运进四川的军械，物资，存放在这里，芜湖就是其中一个，这里派了一个营的兵，招募当地士兵，组成了保安团，已经帮我们在运输弹药了！”

“一个保安团哪里够？他们不守仓库了？”

“仓库在芜湖东南面，很隐蔽的一个野码头旁边，滕县和日照的保安团也赶到芜湖了，他们也在帮忙！”

“哦，这样啊，你小子还是老习惯，跟当初带着永州警备一团一样，打仗还专门带个辎重部队，对了，这次你要不要去收拢人家的溃兵啊！“

“有机会肯定不会放过，毕竟多一个兵，有多一个兵的用处！”

潘文华的军服的号码布，二路军的臂章，是刘湘派发的，直到武汉才弄明白这家伙不在胸前号码布上缝制川军的用意，想起这狗日的去收拢第三军溃兵，占了这么大便宜，让军委会吃了哑巴亏，潘文华跟郭勋祺都笑起来。

兜了半天圈子，潘文华总算是说到正题上了。

“小山，大帅今天开会的意思，你好像跟天魁有些不明白？”

周小山笑了笑，握着方向盘没有说话，大战在即，刘湘跟希望自己手下，携手杀敌。

“到了广德，我准备把天魁拉着，去找唐式遵好好谈谈，放下在四川的恩怨，并肩对付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