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卯，在调香大赛现场我们不是第一次见面。其实我们见过很多次，但你从来不记得我。”

时卯斩钉截铁道：“不可能，我见过你怎么会忘！”

肖弱水躬下身子又哭又笑：“你就是忘了啊！我们八年前就见过了的，我们是在同一个大学啊！我十八岁就认识了你，那时候就喜欢你，我就是喜欢了你很多年啊！”

时卯整个人都呆住了，下意识摇头：“怎么可能...”

“你见到我的每一面，都以为是理所当然的碰巧。其实不是的，那都是我费尽心机才得来的机缘巧合。参加调香大赛，拿到名次，去时香阁工作。甚至连学调香，也是因为你！我就是像疯了一样，见到你就喜欢得什么都忘了！”

时卯眼底的不可置信几乎溢出来，他微张着嘴，说不出一句话。

“你说时古，及时止损不好吗，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有什么意义呢？就是啊！”肖弱水泣不成声：“我很多个夜不能寐的时候都在思考这个问题，我这样跟一个，永远都遥遥无期的人死磕，有什么意义呢？”

时卯再也忍不住，上前将人抱进怀里：“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

肖弱水推开他：“这不是你的错。时卯，我也不知道今天晚上我怎么了，就把这些都说了出来...”

时卯打断了她：“我是有知情权的。”他加大力度把肖弱水抱进怀里：“是我的错，如果那个时候...”他没有说下去，肖弱水却忍不住感到心酸。如果...

“时卯，喜欢你的过程中，我不断地明白了一件事，感情是强求不来的。这个清晰的认知让我即使想了你那么多年，到现在真的在一起的时候，还能依旧保持坦诚。我喜欢你不是你的错，我只是有点失落，你其实是不认同这种——”

话音未落，时卯已经抑制不住亲了上去，将她所有话掩于唇舌中。

肖弱水被限制住身体，挣脱不开。

时卯直接拉着她到车里，继续亲。

半饷后，两人分开，皆是气喘吁吁。时卯喘息道：“我没有不认同。是我的错。”他掏出手机给时古打电话。

时古接到他的电话后明显诧异：“叔叔，怎么了？”

时卯平复了一下呼吸：“道歉。”

时古：“？？”

“我刚刚那样说是太生气了，就放个狠话，并不是真的那个意思。”

时古：“？？”

“你别放在心上，叔叔不会不管你的。”

时古：“？？”

“好了就这样，有事给我打电话，先挂了！”

时古：“......”

惊心动魄！天地变色！

时卯狗东西做人了！！

从狗变成人的时卯才懒得管她心里的弯弯绕绕，他有些抑制不住此时激荡的心情，握着肖弱水的肩膀道：“以前的事是我的错，可是我们还有很多很多个以后。”

肖弱水哭个不停讲不出话。

时卯再次倾身过去吻住她，在她耳边轻喘：“去我家？”

肖弱水脑海里一片浆糊，也并不是很了解事情怎么就发展到这种地步了。她双手无意识推拒：“不...我要回家...”

时卯抱着她不放：“在病房里的承诺是不是该兑现一下了？”

肖弱水：“......”

时卯语气愈发勾人：“去我家？嗯？”

肖弱水：“......”

去去去！

时卯一笑，帮她整理好衣服系好安全带，开车回家！

他真的很遗憾，真的非常遗憾！可是这种话现在再说真的没有意义了。后知后觉的，心脏处传来密密麻麻越来越厚重的酸疼，会觉得自己...何德何能！

他从小，都不是被期待的人。不被期待长大，除了妈妈没有人爱过他。他妈妈爱他，但也伴随着懦弱，冷眼旁观他的痛苦。而今突然就有这么一个人，也不知道她怎么就那么傻，怎么就傻成这样。

时卯开车的手不断颤抖，他抑制住自己的眼神不往旁边飘。一点一滴的仔细回想刚刚接收到的所有信息，原来在他不明了的情况下，他也并不是孤身一人。

一股完全抑制不住的隐秘欢喜从内心深处猛窜了上来。他想到以后漫长的人生里，有这样一个人相伴，就觉得以后的每一天都值得期盼了起来。

病房里，时古放下手机蹲在林莫迁床前，仔细用眼神临摹他的眉眼。现下安静的环境里就只剩她一个人，她才敢肆无忌惮将心底里所有思念宣泄出来。

以前从没有过这种情况的，时古眼眶湿了。

以前就算林莫迁离开的时间再长，走得再远，她心里都是很安定的。因为她清晰明了地知道，林莫迁一直爱她。

现在...林莫迁也爱她。但是时古自己想退缩了。

“时古...时古...”

林莫迁皱紧眉头不断梦呓，时古忍不住伸出手指抚平他眉心褶皱。

林莫迁感受到了什么，猛然惊醒，目光沉沉看着她。时古诧异：“你...”林莫迁神色变得惊惧不安，他一把将时古扯进怀里，然后急切地吻了过来...

时古心神一荡：“针...针还在手上...”她用力去推林莫迁禁锢她的胸膛，想要看一眼他手上的针头。

林莫迁感受到她的推拒，神色更不安了。他像是想拼尽全身力气把人揉进自己的身体里，呼吸间的掠夺也更气势汹涌。

时古挣扎半天也挣扎不出来，怕伤到他也不太敢动了，默默用手安抚他的后背。

林莫迁感受到怀里人的平静，情绪也安定下来，眉眼耷拉着委屈巴巴将人抱在怀里：“你已经很久没来我的梦里了...”

时古鼻子一下就酸了。她紧咬下唇不动声色地安抚他：“先睡好不好，躺下来，手疼不疼，给我看看。”

“不要！”林莫迁拒绝的毫不犹豫。

“我不会走的！”

“你会。”

“我真的不会。”

林莫迁沉默了，时古细细哄他：“我真的不会走，你先放开，我看看你的手好不好？”

林莫迁身体颤抖，喉间传来压抑的低泣，他道：“时古，你带我走好不好。我们去莫说谷吧，我想去那里，就我们两个人。你偷偷的带我去，好不好...”

那一瞬间，时古感受到自己构建许久的心理防线崩塌得干干净净，她仰着头，任凭眼泪肆意汹涌，慢慢体会到一股从心脏深处传来的令她震颤不已的酸疼。最终，一败涂地，溃不成声！

然后她想，算了。

算了。

林莫迁神志还不清醒，他一直低喃：“时古，对不起...对不起。”

“我不想再这样生活了，我好累...”

“这里所有的一切都好累...”

“我们走吧...你带我走吧...”

“我会跟爷爷学...什么都做...”

“再也不骗你...什么都听你的...”

“......”

乱七八糟，絮絮叨叨。

时古静静地抱着他，听他不清不楚地呢喃，然后无声无息的哭...

半饷，林莫迁终于重新睡着了，时古轻轻扶着他躺在床上，然后清理他手上早已弯曲的针。又是很多的血。

时古撑不住了，趴在他手心克制地哭着，不敢出声，连身体都不敢颤抖。

她有些想不明白了，人生短暂得就这么点时间，他们两个到底为什么要互相折磨。

时古帮他止住血，又叫医生过来重新扎针。然后，轻轻推门出去，走到楼梯间，给江茶津打电话。

“喂，我是时古。”

江茶津声音诧异，随后又有点了然：“时小姐，您给我打电话是想给林莫迁求情？”

“嗯。”

“不可能的，时小姐，当初江茶青被绑的时候我就提醒过你，你自己非要助纣为虐。”

“没有。”

“什么没有？”

“没有助纣为虐。江茶青是我带出来的，也是我报的警。我当时不知道这件事，你跟我说后我立马就去查了。”

江茶津沉默了几秒：“就算是这样，那又如何。我实话跟你说吧，我本来是很讨厌江茶青的，就算猜到是你们把他打一顿我心里也无动于衷，觉得他活该。但是，那都是在没看到过程的情况下，视频爆出来我就发现了，我咽不下这口气。”他语气轻幽森沉：“林莫迁实在过分了，我看到都受不了。你知道吗，我婶婶已经住院了。”

时古面无表情听着：“过分吗，他捅我的视频也满世界都是啊，你还讨厌江茶青呢，林莫迁那么爱我，他看到什么心情。”

“时小姐！”江茶津呼吸重了一点：“他对你做的事，我从来都没有否认过他的过错，也从未有过替他规避掉刑罚的想法。他判了十五年，我连律师都没有给他请，这才是他该为这件事付的代价。林莫迁的做法，不是。”

“嗯。”时古静静道：“那你规避掉吧，这样就平了。”

话筒里一阵沉默，对面的人显然被震到不行。几秒后一阵厉声传来：“你说得这是什么话！法律是为你一个人服务的吗，由得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吗？”

时古声音很平静：“那你想怎么样呢，让林莫迁付出代价。江茶津，我现在是在跟你好声好气的商量，这个商量并不是因为我觉得林莫迁做错了，而是我目前没有别的办法。你是有手段可以把江茶青弄出来的吧，我什么都可以配合你，直到你觉得公平。他出来后，这辈子都不要出现在我眼前，我可以放过他...”

“时古！！”

“江茶津，声明都发了，现在林莫迁的名声全被你毁了，这个怎么办？”

江茶津咬牙切齿：“时古你他妈是不是有病！！”

时古也不轻风细语了，她突然厉声道：“我都给你这么好的选择了，林莫迁的声誉换江茶青的十五年，你还要怎么样！”

“你以为这个世界的规则是你随心所欲就能支配的吗？你带点脑子好不好！！”

“呵~”时古冷笑一声：“能不能，江茶青的前二十年里不是深深体会过了吗？他造的孽就我一个？你们姓江的当初以钱权玩弄规则的时候，有想过这件事情会发生在自己头上吗？教育我，你配吗？”

江茶津暴怒：“好，我不配！我不教育你！但是你这样指着我鼻子骂的时候，心里不是认同这是件令人不齿的事吗？知道是错，为什么还要去做！”

时古冷漠道：“我又不要脸，我只要林莫迁。”

江茶津：“......”

时古：“我可告诉你，条件我是跟你说明白了。赵辛会联系你，你跟她商量怎么把事情影响力降到最低吧！”

江茶津：“不是，谁答应你了？”

时古：“你最好答应。因为我这个人很记仇，还护短。林莫迁可能会想着一人做事一人当，但是我不会。就算追责是你的合法权益，我也还是不允许。如果你执意的话，我用生命发誓，我时古，这辈子都不会放过你，和你弟弟！”

江茶津：“......”有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