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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长安解尸语

作者:寒流大侠 | 分类: | 字数:55.4万

第11章 崔寺卿请自重

书名:我在长安解尸语 作者:寒流大侠 字数:3451 更新时间:2024-10-23 03:53:17

第11章崔寺卿请自重

血刃案一经告破,便一下子传遍京城,成了长安市民们茶余饭后激烈讨论的热点话题。

街头巷尾,茶馆戏楼也纷纷流出了不同版本的“原版”故事。

最玄乎的一版是这样的:据说崔佑口含仙丹,眼能透视,贺屠户柴房墙里的白骨,陈宅大院地里的血刃铁模子,全是他老人家透视眼看出来的;

徐胜男也不得了,掐指一算,就知道这人的前世今生,阿九他娘当年被贺屠户吃了,就是徐半仙掐指给算出来的。

这个案子办的漂亮,天后嘉奖大理寺全员,特赐“探案如神”的牌匾一块。更是召了大理寺卿崔佑、大理寺正徐胜男入宫觐见,想要搞事的张六郎,也很有眼力见的暂时收齐了醋坛子,暂时偃旗息鼓了。

然而,据说他在一次非正式聚会上放话:“崔佑咱们走着瞧!”事后却声称是“老酒喝多了,纯属醉话。

大理寺众人自然与有荣焉,他们可不敢调侃崔佑,便暗地里把徐胜男叫做“徐半仙”,算是半抬举半玩笑了。

徐胜男三天没着家,虽然差小厮回去禀告过母亲,可家里总是悬心,且她一直惦记着一件事,正好可以路上查探一番,就是父亲口中那颗致命的紫色药丸,究竟是何成分,从何而来。

或许不是父亲自制的,而是出自父亲隶属的某个秘密组织?

徐胜男正思量,就听身后传来一个温和低沉的男音:“长卿这几日着实辛苦,今晚我请,咱们寻个清雅处,喝酒聊天可好?”

徐胜男头皮一紧,心说:

老大,我加了三天班了,案子都结了,还要陪上司喝酒?要知道,和同僚喝酒叫休闲,和上司喝酒算加班好嘛。

徐胜男蹙着眉回过头,为难道:“崔寺卿,我也很想去,然而三日未归,家中老母、内子十分记挂,特地嘱咐了今晚务必回家用膳。”

说到这,就见崔佑一脸落寞,她忍不住心一软,语气一转,接着道:“要不然……您若不嫌弃,不妨跟我回家吃顿便饭?”

这一番婉拒,有理有据有情,料想崔佑定会谅解。

至于最后一句,相信正常人都能听出来是疑问语气,是客气客气吧。

谁知,崔佑竟一口答应了,还顺手拍了拍徐胜男肩膀:“既然长卿极力邀请,我就却之不恭了。”

谁极力邀请啊?怎么就却之不恭了?崔佑你是有多寂寞啊,硬要去下属家里蹭饭。

上司要来见家长,多少算一件大事。

徐家小厮忙着提前回去通知多备些好菜,徐胜男则慢慢磨蹭,和崔佑二人同乘马车回家。

徐胜男一个人的时候,也不觉得自家马车如何简陋窄小,如今二人同乘,竟颇觉促狭。

都怪这个半路杀出的程咬金。

崔佑此人,人高腿长,肩还很宽,他金刀大马坐在徐胜男身侧,双肘放松的撑在膝上。

这位爷倒是坐的十分自在,

却让她十二分的不自在。

一路上,她都在寻思,洁癖的崔寺卿,一会嫌弃人家脏,垫块帕子,一会嫌弃别人臭,退避三舍。

这会儿,到底有没有意识到,他的腿部正紧贴着她的腿。

他的体温和坚实的肌肉触感,正隔着衣料不容置疑的侵袭过来,扰的徐胜男脸上直发烧,却也不好刻意躲开,毕竟崔佑一脸正常,她一个‘中年老男子’,太敏感反而不正常,只得假借马车颠簸,向内侧缓缓挪移。

崔佑可能做惯了敞阔的车辇,徐胜男越躲,他越是得寸进尺,腿又顺势贴了过来,徐胜男整个人就快化身壁虎,趴在马车内壁上了。

一对适龄男女,在狭小空间,肌肤相亲,呼吸相闻,却全无一丝邪念的,恐怕只有崔佑和徐胜男了。

“崔寺卿,您真是神机妙算,竟能想出血刃这么奇特的凶器,推理出如此特殊的制作方法,还提前找了铁匠做人证,逼得阿九不得不招,怪不得坊间都传您……有透视眼呢。”为了缓解尴尬,徐胜男支支吾吾的拍着上司的马屁。

崔佑狡黠的眯起眼睛,瞥了徐胜男一眼,道:“长卿不行啊,竟看不出我是诓他的,我是在审讯当晚,马仵作提到贺屠户伤口处有黑血和颗粒物时,才把凶案现场的疑点串起来,大胆推测出凶器是血刃的,又怎么来的及去陈府挖出铁模子,寻找铁匠呢?”

徐胜男瞠目结舌,心中深佩崔佑的急智。

谁知,她瞬间流露的崇拜小眼神,和略显痴呆的张开又合上的嘴巴,竟被崔佑捕捉住。

崔佑忍俊不禁,欣赏了片刻,有些突兀道:“长卿,你知我最看重你哪一点?”

这话让她瞬间心跳漏了一拍,哪敢接话,只能任他继续剖白:“见惯了处变不惊、喜怒不形于色的,乍见长卿这般把心事都写在脸上的,只觉的真挚可喜,让人忍不住亲近。”

也不知是不是自作多情,徐胜男只觉得他声音越说越低沉,一双深潭般的妙目也越来越近,她的心跳也不由自主的开始加速,耳朵更是不受控制的红了。

崔佑凑过来,眸光锁在她耳朵上,细细端详她细白滑腻的耳廓,晶莹欲滴的耳垂,耳后还有一粒芝麻大小的红痣。

呼吸滞了滞,方认真道:“小黑诚不欺我,长卿的耳朵比你本人还要真挚可喜。”

耳朵,又是耳朵,

这下真的烧起来了。

“崔寺卿请自重,莫要招惹老夫。”徐胜男一把推开崔佑,怒道。

见徐胜男一副难以招架、气急败坏的样子,崔佑冷眼欣赏一阵,便坐直了身子,闭目养神起来。

仿佛方才对她老人家的轻薄全然出自她的肖想。

徐家饭桌上。

徐胜男对她的上风、大理寺卿崔佑的印象,有了极大的改观。

原以为他爱假笑、恶趣味、生性高傲、不喜多言,还有些洁癖,总之个性阴不阴阳不阳,不怎么好相处。

没想到,这虚伪的男人,竟然一顿饭之内,就把徐胜男的“老婆”“老妈”都拿下了。

她的老妈还好,只是数次看向她,又看向崔佑,流露淡淡的伤感和遗憾;她祖母则是毫不掩饰对崔佑的狂热追捧,一张老脸粉扑扑的,好似年轻了十岁。

正所谓英雄不问出处,花痴不问岁数。

“崔寺卿,多吃菜,这个荔枝木炙鹅腿好吃,蘸雪梨李子酸汁儿,更好吃。”

“崔寺卿,尝尝这个杂鱼烩豆腐汤,里面放了上好的干贝瑶柱,可香了。”

“崔寺卿,老太太我呀,瞧着你就欢喜的很,可惜我福薄啊,一辈子就想要个崔寺卿这样的孙子,可惜啊,半个身子都入土了也没盼来……”边说边去瞪自己“儿子”徐胜男。

多少年了,‘重男轻女盼孙子’一直是祖母在饭桌上亘古不变的老话题。

每次祖母提起来,徐老妈都会在桌子下边踢徐老爹一脚,徐胜男也会撅着嘴看老爹一眼,徐老爹总是一视同仁,假装没听见没瞧见,于是乎,祖母又会在桌下给徐老爹一脚。

小时候,她总是暗暗埋怨父亲怎会如此懦弱,为何不当场驳斥祖母,替她和母亲说句公道话。

现如今,她扮作了“爹爹”,才知道,作为儿子,要体谅老母的顽固不化,作为丈夫,要包容妻子的怨怪跋扈,作为父亲,要理解女儿的不平委屈。

在饭桌上,当三个最爱的人发生摩擦,最好的办法就是像父亲一样,忍着女儿的小性儿、母亲和妻子的佛山无影脚,呵呵傻笑。

她爹走的远了,她却觉得此刻距离爹爹更近了一点。

徐胜男没想到,第一个在饭桌上反驳祖母“重男轻女”观念的,竟然是身为客人的崔佑。

他放下碗筷,拉着祖母的手,朗声笑道:“老寿星啊,您这个想法要变一变了,我朝天后自不必提了。

上官家原本获罪,也因为出了个好女儿才得到宽宥,木兰替父从军妇孺皆知,缇萦为父求情,不但免了父亲的肉刑,还改了大汉刑律,班大家、谢令姜、蔡昭姬才德更不必提。

从古至今,女子中的出色人物,向来不让男儿。细细探究,正是因为这些家庭,将女儿像男孩儿般看待、教养的缘故。

老寿星,您瞧我说的对不对?”

这么多年,徐家老太太第一回听到有人当面驳她,还是一个又俊又讨喜的帅哥,且句句都叫她这个没过书的老太太无法反驳。

尤其第一句,我朝天后就是女子。

看到婆婆一张老脸涨得微红,徐胜男的老妈立刻决定,她也要成为崔佑的迷妹。可惜了,这么好的小伙子,和自己闺女朝夕相处,却不能讨来做女婿。

崔佑说番话的时候,她一直睁着大眼睛呆望着他。

爹爹私下里就常对她这样说:“谁说女子不如男?若将女儿像男儿一般教养,女儿定能同样的出挑。”

这么多年来,爹爹也正是这样做的。

正神思缥缈间,忽听徐老妈说道:“崔寺卿,我已经吩咐了小翠,刚收拾出一间东厢房来,您若不嫌弃,今晚就在寒舍将歇一下罢。”

头回听母亲讲话如此客气温柔外加文雅,徐胜男十分不自在,果见崔佑施了一礼,连连谦辞:“不必如此费神,我今晚就在长卿处安歇吧,正好与他并塌而眠,秉烛夜谈。”

“不妥!”徐胜男和母亲异口同声道。

见二人反应如此激烈,崔佑愣了一愣,面上随即浮现出了然的微笑,当下也不多说,由着徐府丫头领着,去东厢房安歇了。

被上司误会为色中饿鬼,也好过穿帮……吧。

徐胜男一面自我安慰,一面去母亲房里休息了,这人皮面具都贴在脸上三天没摘了,终于可以让脸透口气,暂时做回自己一晚上。

话说,她都快忘记自己的真容到底长什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