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肖武果然对你是上了心的。”

南离有些为难地望了她一眼，“你可知道这鲛人泪代表着什么？”

“这？代表财富，权力？”

“鲛人有泪，在月圆之夜滚落的珠子便会格外的晶莹剔透，如今的鲛人早已不轻易落泪，现在世上能够收集到的鲛人泪也已经少之又少，更别提成色像你怀里抱着的这些，大概是肖武自己的眼泪化作的吧，在很久以前，鲛人的眼泪是属于他们的主人的，现在他们自成一家，但是鲛人泪毕竟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所以从来不会轻易送人，除非......除非他们觉得你是可以一辈子信任的人。”

听完了南离的话，古卿突然就觉得手里的鲛人泪变得沉甸甸的，要是她知道这珠子竟然还有这么深得含义，那刚刚就是打死自己她也不会拿来的。

“你可是后悔了？”

“什么？”

古卿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想着什么时候寻个由头把东西再放回去，没注意听南离的话。

“要是你后悔了，现在倒也还来得及，毕竟肖武还不知道你们的真实目的，如果你不忍心的话，要留下来，我也不会揭穿你们。”

“开什么玩笑，”她怎么可能会留下来，外面还有那么多那么重要的事情等着她去做呢，她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被感动然后妥协。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不要再犹豫，至于这鲛人泪，以后会有用到的地方。”

南离拍了拍她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走远了，留下她一个人满脸发懵。

今日是鲛人族算出来的大婚的吉日，一大早就有一众侍女把古卿从床上薅了起来，沐浴更衣，梳发描眉，最后头上还要顶着那沉甸甸的装饰品。

古卿甩了甩衣袖，这件衣服不愧是鲛人自己织的布匹缝制的，十分精细，薄得像蝉的翅膀一样，色彩好，光泽足，无论谁见了都会爱不释手，真真是一种最高级的丝织品。

古卿坐上迎亲的轿子之前去看了一眼越叹，他还没有好彻底，不过，今天大婚的祭品就是那只血影，只要等到血影在吉时顺利被斩，越叹也就能恢复往日的法力，他们已经商量好了到时候古卿只要拖住肖武，等着越叹找到妖戒之后两个人带着南离一同离开。

面对寨子里鲛人族的大大小小，古卿想到自己上一次这么引人注目的时候是多少年前来着，差不多都能追溯到六七千年前了吧，那是她的及笄礼，也是她登上妖女这个位置的庆祝典礼，那时候妖族的万民朝拜，她虽然提前就做好了功课，但是等到真的一步一步踏上祭坛的时候脚底还是忍不住打滑，她可是费了好大的心力才没直接从阶梯上摔下来，勉强维持住了妖族王室的形象。

这大概就是一回生二回熟吧，或者是，今天虽说是她表面上的大婚，不过她也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那个，所以，从人群中央走向肖武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是很轻松的，甚至是想让时间慢一点，不然等会儿看到肖武恼羞成怒的样子还真的是有些于心不忍。

“落羽。”

肖武牵住了她的手，很用力很用力。

古卿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对着他笑了笑。

他们两个携手走向最高处，往下俯视这万千子民。

“开始！”

身边的礼官端着架子对着大家拉长声音喊了一声。

一时间锣鼓齐鸣，还有鞭炮声音传来。

古卿无心顾及这个盛况，她眼神四处乱飘，终于在那个用石头堆成的鲛人族圣架上看到了那只被绑在上面的血影。

本来就奄奄一息的血影此时就像是完全没了生气一样，和这个热闹的景象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肖武注意到了古卿的漫不经心，顺着她的眼光看过去，也看到了那只血影，因为她是在担心越叹，于是小声附在她的耳边，“别担心，一会儿把他当作我们婚礼的祭品之后你哥哥就会完全好起来了。”

古卿左盼右盼，终于盼到了要用血影祭天的时辰。

这次是南离主持并且亲自了结那只血影的性命，古卿害怕出现什么差错，于是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那个方向，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他跑了，完全忘了血影现在身受重伤，就算是想跑都没有力气，更别提身上还被五花大绑了。

南离做事果然让她放心，手起刀落，血影一命呜呼，而血液愣是全部都被他自己的衣服吸收，没有触及到任何无辜的人。

古卿一直悬着的心随着血影的死终于放了下来，越叹那边应该开始行动了吧，现在她要做的就是多给他争取寻找妖戒的时间。

整个婚礼，过程及其复杂繁冗，古卿还要穿着高跟的鞋子一直保持站立的姿势，现在从小腿肚到大腿根都要僵硬的不行，终于等到了他们能够回到房间的时候。

喜婆带着侍女们端来了瓜果坚果一类的东西撒到了床上，还想要把喜酒给肖武他们两个人倒好，但是还没来得及做就被肖武打断并且请了出去。

现在新房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古卿心里有点虚，怎么到现在越叹还没有给她消息，难道途中遇到了什么事情耽搁了，或者是他们的行动被发现了？难不成，她今晚真的要把自己交代到这里吗？

肖武背着她倒了两杯酒，转过身来，把一直蒙在她头上的红色盖头掀了起来，然后把酒递给了她。

古卿端着酒不知道到底是喝还是不喝，刚才肖武倒酒的角度是她的视线死角，她不敢保证肖武有没有在里面放什么不该放的东西。

看着古卿一直端着酒杯却迟迟不肯喝下去，肖武一口喝干了自己的酒，然后对着她缓缓开口，“放心吧，这就是一杯简单的喜酒而已，就当是在你离开之前给我一个圆满的婚礼，古卿。”

古卿？她没记得自己曾经告诉过他自己的真实名字啊，那么他是从哪里知道的？

越叹？不太可能，那么，就是南离。

“南离他这么多年一直都没有放弃过想要出去，这我知道，他对我从来都是抱有二心的。”

肖武像是看透了她的内心一样，对着她解释。

“你把它喝了吧，喝了我就告诉你为什么我会知道你是妖女古卿。”

古卿没想到肖武竟然早就知道她的身份，而且还就这么放任自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这么捣鬼，越想越惭愧，她干脆直接拿起杯子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