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发财树，绿萝，吊兰……买那个好呢？吊兰，绿萝，小发财树……选那个买呢？”

陈怡然不断重复式地小声自语，如同一个复读机。

“要不买绿萝？不行买吊兰，可我喜欢发财树。”

“要不查数决定？投硬币决定吧，可硬币只有两面，那我随便点一个？”

“买吊兰回去万一以后枝茎太长怎么办？绿萝养不好枯萎怎么办？应该还是发财树好……”

许默听的烦躁，“客人，要不我再跟你建议建议？”

年轻女孩不搭理他，许默有些窝火，他用双手狠狠搓了几把脸，强迫自己耐心等待。

“顾客就是上帝。”

“顾客就是上帝。”

“顾客就是上帝。”

…………

他一遍一遍重复这句商业真理，暗示自己一定要以顾客为重，切不可做出对顾客不好的事情。

可是——

从未见此如此纠结之人！

买个便宜盆栽都要纠结，是不是上厕所还要纠结该做出什么姿势，用一片纸斤都要纠结分几次用完？

难不成女孩以后找男朋友也要像现在一样纠纠结结个不停？

许默火热的心极速冷却，找女朋友可千万不能找这种类型，不然以后在一起他能被纠结死。

年轻女孩青春靓丽，甜美可人，奈何不是我的菜，只能忍痛割让之！

期盼的春天渐渐远去……

许默现在只求年轻女孩能赶紧做下决定，然后痛痛快快地付钱离开，可他数次想要插嘴，女孩一直沉迷于纠结无法自拔。

完了，没救了！

纠结癌晚期重症病人！

“吊兰好，绿萝好，发财树好……都挺好，价格都差不多，那我究竟该买那一盆？是绿萝还是吊兰还是发财……”

许默打打哈欠，生无可恋。

“客人，我觉得你既然都喜欢可以一起全部买走！”

陈怡然眼睛一亮，随之暗淡恢复如常，“不行，如果我都买回去公司放一盆家里放两盆，没办法全照料，而且我要那么多盆栽没用……”

“可是全部买也可以啊，那我一并买下？可买下不一定照顾的过来，是全买呢？还是买一盆呢？一盆，全买……”

许默真想扇自己一耳光，好端端得你插个什么嘴！这下子可好不仅没解决，反而更纠结！

“不能太纠结，我买绿萝！”

陈怡然意识到自己“旧病复发”不能任由它下去，她立刻有了主意，许默双目陡然一亮，终于是好了！

“不对！”

女孩又出声，他的心瞬时一沉，不祥预感萦绕心头。

“绿萝还是不如发财树好，树起码好养活啊，可吊兰应该也容易养而且更好看……选吊兰，选绿萝，选发财树……”

陈怡然再度陷入不休的重复纠结，她甚至掰开手指头一个一个念叨。

嘿！

我这暴脾气！

年轻女孩的话犹如魔音绕耳，一句一句不断冲击他内心的防线，大有一鼓作气全部攻破之势。

许默有掀桌子的冲动！

不怕人磨叽就怕人纠结，磨叽可以催促而纠结与生俱来，磨叽不会让人抓狂，纠结能让人崩溃到抓狂。

原来话都是有道理的！

小忘忧趁机会跑到二楼与白糖汇合，一猫一草躲在楼梯角落静静看许默与陈怡然的“表演”。

“她好纠结呀。”

小忘忧一针见血的做出评价，白糖侧过耳朵，“纠结？”

“忘忧，纠结是什么？能吃吗？”

小忘忧静静不动，似乎也是觉得白糖是无药可救。

“如果客人真的无法做出决定，可以等几天后本店举行活动再来，到时客人可以一次纠结……挑个够！”

“活动？”

陈怡然有些不理解。

“对。”尽管心中被弄的烦躁，可许默仍微笑道：“本店过段时间将会举办一次大放送活动，所有花草盆栽绿植都会打折出售！”

“那跟我买盆栽有什么关系？”

陈怡然不解其意。

“打折后更便宜。”

许默话说到了明面，谁料年轻女孩依旧是不解：“便宜跟我今天要买盆栽有关系吗？”

许默：“…………”

他瞠目结舌，年轻女孩的反应没问题吧？正常人，一般人的反应不都是：原来有活动啊，活动是能打折的肯定更便宜，那我干脆等活动举行再来，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你关注点跑哪里去了？没人告诉你，便宜意味着你可以少损失点红票子吗？莫非你喜欢把红票子一个劲送给别人？

确定了，这女孩不仅纠结，貌似涉世不深。

这种女孩子最好骗了，稍微用点手段全身上下能被有心人骗的一无所有，估计被骗了还在帮别人高高兴兴地数钱。

其实在陈怡然看来，她只今天是心血来潮想买盆栽的，以后不一定会有这个可能。

至于便宜与否无所谓，在她的认知中，以后的价格便宜与她现在的要买并不冲突，你是以后才有的活动，而我是现在的就想买。

学霸加纠结症病人的思维真的不一样！

不过今天确实难以选择，要不然还是等活动举办那一天再来吧。

“客人觉得怎么样？”许默适时插言。

“那好吧，不过我觉得……”

“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

许默是真害怕年轻女孩再一次陷入纠结的封闭空间，“客人可以留下电话或者微信，等到活动举办我会通知你。”

“好。”陈怡然简单回答，有点懵懵懂懂，“加微信吧，我微信名是我的名字，要不扫一下……”

许默赶紧把手机放在她手机上面一扫，“陈怡然？挺好听的名字。”

他拼拼女孩微信名字称赞道，陈怡然羞赧道：“谢谢。”

“那就这样吧。”许默下了逐客令，陈怡然点点头，眼光略有不舍地从三盆盆栽移开，走出奇异屋店门。

许默懒癌加身没有去送，陈怡然走后他直接关上店门，今天营业到此为止。

之所以如此早打烊是因为他有些问题需要图鉴解答，之前埋在心底不曾问过的问题，包括小忘忧在医院救囡囡发生的事情。

从医院回来后一直在压制这些问题，出于一些原因他不想问，可今天正好闲来无事，加之他着实是好奇心太重，所以决定问问。

许默看看周围，没有发现小忘忧与白糖的身影，应该在那个角落躲着。

不在也好，他问的事就是有关于小忘忧与白糖。

“图鉴，我有问题需要你帮忙解答。”

【图鉴】：使用者可以随时提问。

“之前在医院中，小忘忧为什么会突然凝聚出信仰之力？而白糖怎么没有凝聚？”

【图鉴】：信仰之力的凝聚取决于异生物自身潜能的爆发，当异生物潜能到达一个度时会激发信仰，从而凝聚信仰之力。

意思就是说，信仰之力的凝聚需要异生物的潜能激发，那生活中可以起到激发作用的，最有用莫过于身处困境。

那一天把白糖关进小黑屋，饿它三天三夜看潜能会不会被激发……

“那小忘忧为什么可以感受到小女孩的异常？”

他继续提问。

【图鉴】：是解忧草与那个人类女孩产生的共鸣，致使解忧草可以感受她的感受。

“共鸣？”

【图鉴】：简单来说，共鸣是两个不同的人或者生物，因为情绪经历等种种方面拥有相似之处而产生出来。共鸣有精神共鸣与心灵共鸣，解忧草与那个人类女孩的共鸣属于心灵共鸣之中一类。

“心灵共鸣？”许默眉头紧凝，一瞬间他似乎抓住了什么，一些本不该他现在知道的，可又断断续续的摸不到本质。

信仰之力，心灵共鸣，囡囡的病与小忘忧困境中的爆发……许默绞尽脑汁，百思不得其解，这中间到底有什么联系呢？小忘忧不可能平白无故会与囡囡产生共鸣。

同一情绪，

相似的经历，

情绪的话，当时囡囡昏迷陷入微笑，情绪应该不存在，那么两者之间的关系与情绪无关。

不是情绪那就是经历……许默右手按揉太阳穴。

囡囡是天生的白血病，自小被病症折磨无法拥有健康的身体，而且几岁时失去父亲，家庭与童年都不完整，那么她的成长可以说是坎坷孤独悲惨的。

小忘忧呢？

共鸣是两者有相似的经历心境。

难道……许默猛地放下手，目光直视窗外，他想到了！关于小忘忧的来历！

若按图鉴所说小忘忧跟囡囡是心灵共鸣，那么小忘忧必然与囡囡经历过相同的境地，可能是孤独，可能是悲惨，可能是无尽的黑暗与折磨。

它可能一直在黑暗封闭的空间徘徊；

它可能一直在无边的迷途中寻觅；

它可能一直在努力寻找光明和自由；

…………

而无论是何，小忘忧的来历绝对是个悲伤的故事，就像小女孩的成长一样充满悲伤。

许默的心情忽然沉重起来，他不敢再往下想，尽管他十分想知道小忘忧的来历，尽管他的猜测已开始向来历接近，可他现在不想了。

问些问题竟然能问出悲伤。

“图鉴，小忘忧的来历是不是充满悲伤曲折？”

许默没有直接问图鉴，一旦问大概率图鉴不会回答，所以他用一个较为委婉侧面的问题来问。

然而图鉴没回答。

许默苦笑，盯住窗台上的空花盆久久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