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小白没有找到古策和古麟，只好留在古氏外的一座山上接连守了几日，却始终没什么进展。

可能是消息出了什么错漏。

狐狸叹了口气，郁郁寡欢地踏上了归途。

当初想起来一切时，大悲大喜掺杂在一起，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本该长眠的爱人，失而复得……

失去记忆的她，没能回到古氏，反而被萧君故带回了逍遥宗，一待就是十几年……还和对方再续前缘，有了孩子。

将过往想起来的时候，她是崩溃的。

悲伤、后悔、歉疚、无措交织在一起，一度让她有了自弃之意。

可想起来自幼火毒缠身的古麟，她振作了起来。

留下一封信与萧君故诀别，连夜赶往了古氏。没曾想扑了个空，古麟已经离开了古氏，不知去向。但幸运的是，他体内的火毒似乎得到了解决，小狐狸成功长大了。

十几日长途奔波，疲惫之余反而让她冷静下来。

摸着微微作痛的肚子，在边城寻了家客栈养胎，正好碰上前来出任务的娉婷。对方认出了她，希望她帮忙炼制几个法器，还要拉着她回宗门，并且十分热心问她失踪的缘由。

为了不暴露踪迹，封小白用法器堵住了她的嘴。

一桩交易，本以为就此银货两讫，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谁知，对方不知用什么办法找到了她在西洲的落脚点，还每日里闲的不行，隔三差五来串门。

幸好这家伙说到做到，没有将她的行踪透露给别人。

封小白可以为了古策忍痛舍了萧君故，却对肚子里的孩子下不了手，纠结了几许，还是留了下来。

她贪恋萧君故的温柔，喜爱他的皮相，依恋他的呵护，也顾念幼时的情分。但是，她与古策，彼此陪伴了几十年，过往的点点滴滴刻骨铭心，早已镌入骨髓。

她和萧君故的感情就像是初生的萌芽一般，还未经多少风雨，在枝繁叶茂的参天大树面前，只得失去养分，慢慢枯萎。

懵懂时的心动，相比于近半生的相依相守，就像血肉之于骨髓，更容易割舍。

明月高悬，雪越发大了。

狐狸仰起头，望着雪花飞扬、看不清方向的前路，轻轻缩了缩快要被冻麻的爪子，微微哽咽，心里头仿佛漏了风一样，难受得劲。

她与萧君故，此生大抵再也不会见了。

而古策，之前在燕云冈和她见了面，却没有与她相认，两年来也是杳无音讯，肯定是生气了，说不定已经放弃她另寻新欢了。

她的人生就像个笑话。

狐狸越想越低落，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耸着鼻子，呜咽几声，慢悠悠地往家去。

高崖之上，一道身影持剑立于月下，月白长袍随着冷风簌簌作响，圣洁地恍若山巅之雪。

……

几日后，封小白回到了西洲。

还没到门口，便远远地看见一只雪白团子朝着她奔来：“娘亲！”

团子一跃至她怀里，一双爪子紧紧扒拉着她的衣服，含着眼泪委屈控诉：“娘亲坏……丢下团子一个人。”

封小白亦是紧紧搂着他，心里柔软地不像话：“是娘亲不好，团子不要生娘亲的气，嗯？”

团子呜咽一声，“要和娘亲睡，团子才原谅娘亲。”

封小白怎么忍心拒绝小可怜，连声答应。

小可怜见状，又趁机提了几个要求为自己争取福利，以此不断稳固自己在娘亲心里的地位。

“回来了？”娉婷倚在门口，嘴角带笑，懒懒地问道。

封小白点头：“嗯。”

“寻到了吗？”

封小白沉默着摇头。

“诶。”娉婷状似可惜地叹了口气，“慢慢找吧，修真界广袤无垠，找个人与大海捞针有何区别，一时找不到在正常不过了。”

“不过你和姓萧的是怎么回事，”她撞了撞封小白的胳膊，“真不要他啦？这么卓绝的美人，你真舍得？”

封小白微微垂下眼睫，“我和他之间本就是个错误。”

“什么错误啊？不就是脚踏两条船吗？……呸，瞧我这嘴，”娉婷素手轻挡红唇，长眉轻挑，语气十分惑人，“这叫缘分那……”

“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亏你还是九尾狐。”

那家伙虽然性子不讨人喜欢，可那样貌是实打实的勾人，娉婷一向风流惯了，很是不能理解封小白为了一个舍弃另一个的做法。

要是她，就要把两个美人都收入裙下，一个也不浪费！

封小白抿着唇不说话，脑袋里乱乱的。

团子缩在她怀里，漂亮的狐狸眼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好似没明白她们俩在说什么。

“好了好了，不说他们了。”娉婷知道不是所有人都像她一样心胸宽广，博爱非常的，“和你聊聊宗门的事吧。”

她来到石桌前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水。

“戚左，你还记得吧？宗门第二个先天灵体的孩子，被你们从李庄带回来的。”她仰着艳丽的面庞，笑的明媚，“人家可不得了，居然是碧掌门流落在外的儿子，还是唯一的儿子。”

封小白惊讶，“怎么会？”

“虽然修仙者境界越高越难留下子嗣，但这并不是绝对的。碧青山自己将人认回去的，还能有假？这世上应当没有人上赶着给别人养孩子吧？”娉婷轻摇折扇。

“还有，孟氏灭门的真相，宗门已经查清楚了，是几年前被青云谱逐出宗门的那个天才弟子——裴少卿干的。”

封小白并不意外：“我之前也有过猜测，此人音道造诣甚高，亦正亦邪，手中法器也是威力极强，有能力灭杀孟氏满门的几个人中，他算一个。”

“不过宗门付出了不小的代价追捕他也没有成功……南宫晔折了，孟长歌失踪了，半年来音讯全无。”娉婷红唇轻启，面容淡漠无情。

封小白讶然，正要详细询问，门口传来敲门声。

她微愣，抱着团子起身，上前去拉开门。

“吱呀。”木门发出古朴的声响。

大门缓缓打开，一道熟悉的身影慢慢展露在她眼前。

封小白僵在原地，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死寂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

“抱歉……我来晚了。”来人张开铁臂，温柔地将她搂进怀里。

封小白陷在男人冷香的怀中一动不动，浑身僵硬，片刻后，眼泪大颗大颗滚落。

哇哦。

身后的娉婷翘着腿打量着两人，在心里默默地为萧君故点了个蜡，随后一个闪身，识趣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