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青玄肩膀上蹲着白色的小老鼠，一人一鼠站在丹宗门口，望着逍遥宗山门的方向无语凝噎。

“我的好姑姑啊，你也想去的话，自己和掌门说一声不就是了，偷我的出山玉简做什么啊，你叫我怎么出去啊……”

语气中满是不可置信和无可奈何，夹杂着一丝丝荒谬感，他一度以为自己没睡醒。

千里鼠弱弱地提醒了他一句：“杨长老去了的话，貌似也用不着你了吧？”

杨青玄表情裂开，被这大实话打击到了，他麻木的站在冬日的寒风中，仿若无根飘萍，无依无靠。

……

此时，二长老杨蕴秋，正坐在体型庞大的狮子雪背上，姿态悠闲，在高空中疾速穿梭。

在她的周围，萧君故御剑而行，封小白化作原形，稳稳地蹲在他的肩膀上。

清河真君座下二弟子沈琼，正襟危坐于一本厚实无比的巨大典籍之上，脸上波澜不惊，一本正经地科普：

“燕云冈隶属姜朝边境，向来是兵家必争之地，为防止修士干涉人间皇权争端，各大宗门这些边境之处都设下了禁灵大阵。到了那儿，我们的灵气将无法得到补充，灵兽也是一样，因此诸位使用法术的时候，一定要量力而行才是。”

他的身后，一名黑衣女子御剑而来，神情冷漠像是覆盖了经年寒霜，身姿挺拔犹如随时要出鞘的寒锋利剑。

正是封小白出发去李庄前在膳堂见过的，被尤伊伊和肖玉等人道德绑架的荆如云。

她看了沈琼一眼，问道：“卷轴上提及的邪修禁术，不知沈师兄有什么看法？”

沈琼朝她温和一笑：“如果那大范围的迷雾真的是邪修所为，那么这禁术成形的基础，就不是灵力了，最有可能来自于千百年来战死沙场的将士们。”

“或阴气、或怨气、或煞气，都可以成为邪术的力量来源。”

萧君故剑眉微拧：“那将是一股非常庞大的力量。”他说完，偏头问封小白：“阵法中，有几种是汲取怨煞之气为养料的？”

封小白抖了抖耳朵，这家伙低声说话的时候好温柔怎么回事，她尽量摒除杂念，道：“那可多了去了。”

杨蕴秋换了个姿势，侧躺下去，将自己埋在狮子雪冗长的毛发里，“那几个弟子都是元婴期的修士，平常毒物根本伤不到他们，竟然也中了毒，这就很不对劲了。”

沈琼道：“来之前师尊曾嘱咐我，要多多留意这件事的细枝末节，看与火凤一事是不是同一股势力所为。”

“行，”杨蕴秋慵懒道，“大家多注意点，有什么发现记得及时说。”

“是。”

封小白跟着应了一声，心里在想，如果真的是同一股势力，那么这其中一定有一个十分精通阵法一道的修士。

火凤一事中，那座山就被人布置过阵法，还是改良之后的云雾奇障，掩去了阵法自带的异香，让人更加难以察觉。如果让封小白来布置这个阵法，她都不一定说自己能够做到这个程度。

而燕云冈事件中，想要将大量的怨煞之气集结起来施展邪术，除了阵法一道，估计只有那种具有庞大灵力的神器才能做到了。

越靠近西北边境，灵气便愈加稀薄了起来。

为了节省灵力，萧君故召出他的坐骑——日月飞鹰，招呼沈琼一起坐上去，荆如云则被杨蕴秋叫了过去。

封小白把灵戒里的银河驹拉出来溜了溜，银河驹闷了好些天了，一出来就撒欢地跑，脚踏流星一般，将几人远远甩在身后。

两日的时间便在赶路中过去。

期间由于灵气稀薄的原因，灵兽得不到补充，他们还得时不时停下来给灵兽喂食灵草和灵泉。走走停停地，终于在第三日的傍晚，来到了目的地。

几人在城外落地。

封小白变回人形，拿出一大把青葱嫩绿的灵草，喂到银河驹的嘴边，雪白健硕的马儿乖巧地吃着，很是让人省心。

另一边，日月飞鹰长鸣一声，不满地偏过头，拒绝萧君故的投喂，巨大的黑鹰耷拉着眼皮，生无可恋。

萧君故有些尴尬，出发的时候太急了，他又是找人又是安排事务的，忘了给飞鹰补充灵兽肉，三日下来，完全是啃着封小白的灵草过来的。

杨蕴秋见状，笑了一声，丢过来几块兔肉，“狮子雪吃剩下一点点，给它吧，尝尝味儿也好。”

萧君故谢过，接了过来，飞鹰看在肉的面子上，暂时原谅他。

封小白放眼望去，巍峨的城墙昂然立于冰雪覆盖的辽阔大地上，守卫挺着满脸的风霜，坚定地站在城门口，对进出城门的百姓严密盘查。

五人步行至城下，萧君故上前出示信物。

封小白视力强劲，目光穿过铺天的鹅毛大雪，落在城墙上一个身披白裘的男子身上。

男子身长玉立，雪白长发披在身后，随着呼啸的风雪舞动，他似有眼疾，双眼处蒙着一抹白纱，此时抿着薄唇，不发一言地立在那儿，如同一具冰冷俊美的雕像一般。

在他的身侧，一名官员打扮的中年男子正面色恭敬地同他说着些什么。

“几位请进。”

守卫确认完毕，让出道来。

封小白收回视线，跟着走进了城，脑海里不停浮现出男子冷硬的轮廓，莫名的熟悉感涌上心头。

城内，来往行人穿着厚实的棉衣行色匆匆，胡商牵着满载货物的马儿从街上走过，不时停在几家店铺前介绍自己的货物，路旁还有不少裹的严严实实的摊贩不停叫卖。

冰凉的雪吹落到后颈间，很快化成水，封小白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她穿的单薄，仗着自己是妖兽皮糙肉厚，还有一层毛发在外，要风度不要温度。

萧君故拿出一件雪白的大氅，披在了她的身上，一只手牵着她，给她传送灵力保暖。

“先去客栈同那五个弟子会合吧。”杨蕴秋道。

沈琼拢了拢肩膀上的披风：“我去问问路。”他来到一个小贩面前，买了点冻梨，客气问道：“小哥，同悦客栈怎么走？”

小贩热情地帮他挑拣，头也不抬回道：“沿着这条街，走到尽头就是了，不远。”

“好的。”沈琼接过篮子，付了钱回到了队伍里。

一行人在略有些冷清的街道上走着，很快就到了同悦客栈，萧君故订了五间上好的客房，将房牌和钥匙分发给他们。

几人接过钥匙收好，在一楼找了个座位坐下。

萧君故传音入密，手上的传讯玉简亮了起来。

不多时，一个女修从楼上下来，一眼就瞧见了他们，看到杨蕴秋，乌青的面容上露出些喜色。

她上前行礼：“肖玉见过杨长老。”

杨蕴秋打量了下她明显病态的脸色，抬手道：“起来吧，出门在外，不必多礼。”

“其他人呢？”沈琼问道。

肖玉苦笑一声：“魏西陵单独行动不知去向，尤伊伊、葛奇、南宫问毒入丹田，已经昏迷两日了。”

封小白闻言，微微讶异地挑了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