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有什么事情？”陈澍莫名其妙的接着电话。

“诶？”小李听着陈澍的声音似乎跟这段时间有些不一样了，这段时间虽然陈澍比之前好了许多了，但是......

现在怎么听起来就好像是整个人都活过来了一样呢。

小李一脸的懵逼，但是他还是赶紧关心正事了，毕竟当时分区的同事们可还给他描述了一下当时的场景，还学了一下陈澍说的话。

小李这一听，心里当下立刻警铃大作。

虽然说是陈澍从来不会为难女人更不可能会打女人的，更不至于为了一个女人去为难另一个女人，但是，这是在正常的情况下，遇上了阮颜，陈澍就不是个正常人。

天知道他会不会真的去替阮颜出这口气，教训一下那个李玥玥。

李玥玥倒是不重要的，但是陈澍他可不能再惹事了啊，这老爷子正因为阮颜的事情跟他上火，这好家伙的，又因为阮颜打了人，还是打了女人。

陈澍怕不是真的要完蛋了，说不定连带着阮颜都要受到牵连。

“我是说，那个....那个李玥玥，你....陈哥你可要冷静啊，她确实是不应该跟阮小姐动手，伤害阮小姐，但是但是....但是你可不能冲动啊，你可千万别打人啊！”

陈澍有些无语：“你愁什么疯，我打女人做什么？”

“哦哦，那就好那就好。”

“我是担心.....你生气....”

“还好，托她的福，我还能见到她一面，虽然只有一面，也挺好的。”陈澍的声音愉悦中还带着一丝的茫然。

听得小李怪心疼的。

“陈哥，难道你真的打算就这样？”小李试探的问他：“你真的不打算.....放下么？”

“放下？放什么放？”陈澍的语气危险了起来，小李赶紧打消了继续劝他的念头。

陈澍却自己开始了自言自语起来。

“我今天看到她喜欢的那个男的了，跟着她一起去警察局的，看上去还真的跟我完全相反的类型，斯斯文文，话也不多。”

“她还真的是没骗我，你看她挑人这个眼光，那之前看不上我，这不就是正常的事儿么？”陈澍自己寻思着：“可是要我变成那样，我也变不成啊，那得读多少本书才能那样假正经啊，话也不说的。”

陈澍从小到大，陈老爷子就说过无数遍，陈澍动手能力比动脑子强多了，当然他不是脑子笨，而是根本就不爱动脑子。

好在他跟着宋怀宁，倒也不会被人坑了，老爷子也就随他去了，正好也让他从军校毕了业，回来在他眼皮子底下干点闲散的工作，一辈子乐乐呵呵的，也挺好。

陈澍叹了口气，仰面躺倒在了床上，看着天花板，思绪有些飘远。

“就是这段时间，突然感觉到挺没有意思的。”

小李警惕了起来，他可是看了不少因为失恋抑郁的事情了，陈澍别是抑郁了！

“哥！你可要支棱起来啊，你可千万别想不开啊。”

“你一天天的脑子都在想什么呢，”陈澍翻了一个身：“就是突然觉得没意思了，以前都是每天上班，下班了就是跟着你们出去喝酒，要么就是陪着女朋友，今天一个明天一个，今天的这个还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明天就又是新的面孔了。”

“我现在都不记得她们叫什么，长什么样子了，唯独记得每一次准备惊喜的时候，她们脸上的笑容，挺高兴幸福的，我那个时候，与其说是喜欢她们，不如说是喜欢看到她们喜欢我的样子，听话的样子，有人陪着我玩的样子。”

“现在想想，我还挺喜欢让人陪着我的，可能这就是缺什么要什么吧。”

小李听的直抹眼泪，别人都当陈澍是一个从小含着金汤勺长大的孩子，要啥不缺，要啥有啥，那是养尊处优的长大，那可是陈家呢，别的地方不说，起码整个南方都可以说的上只手遮天的家族了。

可是却没有人知道，这份荣耀，这份金贵的背后，是陈家人的人丁凋零。

陈澍基本上从小就是跟着陈老爷子长大的。

陈父长年驻扎边疆，陈母又是一个工作性质保密的科技骨干，别说是一年见一次了。

真的有事情的时候，一走就是好多年。

陈澍小时候，见到自己父母的次数寥寥可数，只记得很小很小的时候，被爷爷抱着一路蒙着眼睛，颠颠簸簸的，就像是走了一辈子一样的，到了一个满眼都是荒漠的地方。

车门开了，他眼罩子被取下来了，一个女人紧紧的抱住了他。

他依稀记得那个味道，是他母亲的。

“叫妈妈。”老爷子喊他，他却叫不出来，他还有些茫然。

他甚至都还看到这个女人长什么样子呢。

可惜直到他们分开的时候，他也没有喊出来那一声“妈妈”。

就好像是仅仅一个拥抱的时间，就有人喊时间到了，他就被从那个女人的怀里被扯了出来，塞回了车里。

最后的最后，他只记得自己趴在车窗上，远远的回头看到一个穿着白色毛衣的女人，站在那里跟着车挥手。

连模样都记不清楚了。

后来再见到的时候，就是葬礼上的时候了，不过还不是母亲的葬礼，是父亲的，他们把母亲的照片跟父亲的放在一起了。

说起来也好笑，这是为了给陈澍补上母亲的葬礼，因为死于物质的感染，没有办法办葬礼，也不能见到遗体，只能用这样的方式补办了。

陈老爷子在葬礼上，告诉他，这是陈家人的宿命，世世代代的陈家人都要为国家而死的，所以最后陈家人，就剩下一老一小了。

陈澍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吸了吸鼻子。

也许是人到了憔悴的时候，情绪就及其容易被感染吧。

他以前也没有怎么觉得难过过。

“陈哥.....”

“我没事，刚刚着急跑的我有点出汗，着凉了吧。”

陈澍看着天花板：“就是突然清醒了，大概是长大了吧，觉得自己不能像个孩子一样的，天天玩闹，也得找找人生的理想了。”

小李听到陈澍这深沉的语气和内容，心里松了口气，这看来是所谓的不破不立了？

陈澍受了失恋的打击，看样子还觉醒了别的，他心里有点为陈澍感到高兴，这样的话，老爷子应该就不会生陈澍的气了吧？

“那陈哥，你的人生理想是什么？”

人生理想？

陈澍的思绪飘走了。

说实在的，要是以前的话，他脑海里还真的没有这个概念，那个时候的他还是觉得吃饱喝足了，每天玩都来不及呢，想那么远的事情干嘛。

现在......

如果说起未来的话，他脑海里全是阮颜，他是不是挺无可救药的。

“我想跟阮颜结婚。”陈澍坚定无比，小李险些一口气没上来。

“哥，你不是开玩笑么？”

“我开什么玩笑，不过那是以前了。”陈澍如是说：“现在大概是想成为一个有用的人吧？”

有一个事情，他没有跟小李说，那就是其实之前阮颜拒绝他的理由，其中有一条就是他是个纨绔，是个纨绔子弟。

那个时候，陈澍只是单纯的觉得，纨绔，就代表着能花钱到处玩，顺便也许还有仗势欺人？

他也没有仗势欺人，不过势头挺大倒是真的。

他曾经还郁闷过，难道有钱有地位是他的错咯，喜欢玩闹，背后有人撑腰也是他的错咯。

剩下的不就是爱玩么？可是跟她在一起了以后，他肯定会努力工作赚钱养她的，每天陪着她，不去喝酒玩了不就成了么？

他都不在意的事情，为什么阮颜要因为这么一个蹩脚的原因，不，都不是蹩脚了，是一个让他觉得很无厘头的理由，坚定的拒绝了他。

他一直以为是阮颜在骗他，哄他，她拒绝自己的理由绝对不是这个。

可是那天他看到了秦晟的时候，才突然明白了：啊，原来她的拒绝一直说的真的啊。

阮颜说的那个纨绔的含义，他才明白过来。

虽然再深奥的内容，他讲不出来，但是那天看到了秦晟的时候他才明白过来。

他果然是个纨绔，无可救药的纨绔，是从骨子里就开始歪了的纨绔。

完全完全的，还真的是无法跨越的距离呢。

他想了想，如果他站在阮颜的角度上来看。

陈澍这个人，确实不好。

他这一路走回来，想了很多，甚至还想到了老爷子以前老骂他的那句话。

“陈家的谁，陈家的饭，怎么养出来了他这么一个混小子的。”

陈澍只当老爷子在撒泼，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可是今天他突然的理解了老爷子的话。

他小时候在类似纪念伟人的杂志上面见过他那些见过几面，甚至都从来没见过的亲戚们，印象里，他们都是端端正正的，脸色严肃，生平那么老长。

当时还年幼的他，尚且不能明白什么叫做志气，只觉得，很可怕。

是什么能支持他们，让他们能坚持成为了这样的人呢？

他不懂。

但是现在看来，他一个唯一的大活人了，却活的跟废物点心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