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

谢雨嫣被问的愣在了原地，她从没想过向来待人亲和的司助理也会有这样咄咄逼人的一面，毕竟此刻是在公司，司语又是她的上司，她多少还是心有畏惧的！

可她并不想放弃这次谈话，她迎上司语的目光:“司助理，在别人眼里子墨毫无背景，入不了你的眼，可是在我眼里，且不说你离过婚还有一个儿子，就说你几次因私生活一片混乱被曝光这一点，就已经不配拥有子墨的一片深情了！刘总愿者上钩，对你痴心不悔我管不着，可是子墨不行，我无法眼睁睁看着他越陷越深！”

司语坐在办公桌前，并没有因谢雨嫣的言辞刻薄而动怒，一双眸子沉寂而又疏冷:“所以，你就趁着叶琳为我解围之时用一曲秋日私语来为难与我，想让我在庆功宴上当众出丑？”

闻言，谢雨嫣眸色下意识闪躲，可也只是一瞬，就笑得讥诮:“如果昨天你没有听见我和子墨的谈话，面对你这个问题，我会装无辜，如今我对子墨的心意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我也不想掩饰什么！”

她看着司语，深吸一口气，似是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是的，我是刻意的，是你的好闺蜜给我这样的机会，你该比我清楚，秋日私语并不难，难在意境，如果只是会弹，不过是哗众取宠罢了！只是我没想到……”

话到此处，谢雨嫣没有再说下去，只是她没想到，她竟可以将灵魂融入到音符中，沉浸在略带忧伤的旋律里也那么耀眼，那么令人沉迷，也那么令人嫉妒！

司语冷然一笑，她倒是坦荡，随后补充了她没有说完的话:“只是你没想到，这首曲子我七岁时就已经烂熟于心，更没想到子墨会在那个时候出现！是吗？”

撇了一眼谢雨嫣惊愣的眼神，司语继续缓缓开口:“你出身书香门第，父慈母贤，在爱与被爱中长大，你有一个健康的家庭和成长环境，又受过良好的教育！你比我幸运！也确实比我更适合他！”

她缓缓起身，走到谢雨嫣面前，淡然一笑:“坐吧！”

谢雨嫣愣愣的看着司语，一时间竟摸不透她的心思，可她还是收起眼中的疑惑，笑得不屑:“事已至此，你也不用在我面前演戏，我知道只要你一句话，即便我把青春和热情都献给了Z.J集团，这里也在不需要我，我既敢承认，就想到了后果，可我无怨无悔！”

司语站在落地窗前，空渺的目光穿过云层，浸在越发浓烈的阳光里，自说自话:“可我并非不懂珍惜，相反，只因太珍惜，才不敢靠近！”

望着司语笔挺消瘦的背影，谢雨嫣眼底出现一抹诧异:“你爱他？”

“爱这个字，太过沉重，我给不起，也要不起，你说得对，我配不上拥有那么好的他，所以，无论他选择与谁相守一生，我都会送上祝福！”

轻柔的声音在办公室里散开，却能让人听出忧伤的心绪。

她转过身，醉在暖阳中的清丽容颜竟有一种说不出的苦涩:“其实在你心里，我并没有你口中说的那么不堪吧？是因为你爱上了他，所以才恨我对吗？”

闻言，谢雨嫣局促的低下头，不看她，也不说话！

司语抿唇淡笑，她清楚的记得刘子敬昏迷不醒的时候，公司上上下下非议不断，那日偶然路过茶水间，却听见谢雨嫣的力挽狂澜:“我虽然不清楚司助理为什么不去解释，可我敢用人格担保，她不是你们说的那种人，若再让我听到这些有的没的，别怪我不顾同事情谊！”

那时候司语不止是感动，艰难的时候有人无条件的信任，也在无形之中放大了她坚持下去的勇气！

这也正是她不愿意面对谢雨嫣的原因，她不愿意去伤害那些因感动而让她铭记的人，哪怕是无心的，她也不愿意！

司语看着谢雨嫣，漏出和风般的浅笑，眼神无比赤诚:“爱一个人本没有错，可若因爱而不得，迷失了方向，丢了善良，总归是可悲的！昨晚的事，我们都当做没发生过吧，Z.J需要你！”

谢雨嫣只觉得眼眶发热，移开了视线，目光飘忽了许久，也没有说出一句话，最终转身离去！

司语艰难的扯了扯唇角，那个男人，如果真的能爱上别人，那么，被他爱的人，该有多幸福！

她承认，那样她会很痛苦，可即便痛苦，她也不愿在思念的时空里与他两两相望，那些刻骨铭心的画面，留着刻她一人的骨，铭她一人的心就够了……

自那日之后，司语信守约定，没有搬离世纪小区，而那个男人也真的如他所说，像是从这个世界上蒸发了一般，彻底消失在了她的眼前，她的生活中……

簌簌秋风捎来聚满尘埃的大颗雨滴，吹打在落地窗上噼啪不停！

司语合上电脑，单手支着下巴，望着红木茶几的方向出神！

两个月来，她几乎不敢让自己停下来，手头的工作处理完，就找其他的工作，就算回到家里，也要没事找事的忙到深夜，只因一停下来，她满脑子都是那人冷峻的脸和忧伤的眼！

曾经多少次，那人就坐在她办公室的红木茶几前，独自品茗，打发她下班前的时光！

可如今一切仿佛都没有变化，只是她再也听不见水流从高处汩汩流淌落入茶碗的声响！再也看不见那人故作淡漠却又时不时偷瞄她的小动作！

司语起身，走到红木茶几前欠身坐下！

几经实践，她已经能学着他的样子，将茶煮的香冽扑鼻，凉了再煮，煮了又凉，每天在茶几前忙碌辗转数次，可不曾改变的却是，无论冷暖，无人品尝！

看了半晌司语才端起一个茶碗，只是那冰凉的茶碗还未送至唇边，‘啪嗒’一声，茶碗中的碧绿溅起水花，一滴泪没入碧绿色的水花中无影无踪，亦如那人，杳无音信！

原来人走了，茶真的就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