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卧室，摆着两张床，一张复古豪华，散发着厚重的味道，旁边很不协调地摆着一张单人床。躺在床上的两人看起来也不和谐，豪华大床生是一个漂亮的男生，真丝锦缎做的薄被子搭在他的腰上，他侧身躺着，看着单人床上的人。

那是一个五大三粗的男子，全身肌肉把身上的T恤撑得鼓鼓的，他手长脚长地蜷在单人床上，怎么看都觉得憋屈。但他眼睛里闪着光，示意漂亮男孩看自己搭在大床上的胳膊。

景川揭开自己胳膊上的布，对夏合说：“就试一下。”

夏合的眼睛在黑暗中没了锐气，圆圆的，像只受到惊吓的小猫，他接受到景川的鼓励，并尝试着用手指头点了点景川的胳膊。

“怎么样？我没骗你吧，没关系。”

夏合被鼓舞了，抿着嘴又点了一下，比带着手套的触感更细腻，更有弹性。

景川一脸笑意地看着夏合，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但此刻他的某一个心结应该解开了。

在戳了几下后，夏合像一个得到新玩具的小孩，开始对景川的胳膊开始各种形式的“蹂躏”，摸，掐，划，揪，所有他能想到的动作都想试一遍。

景川苦不堪言，这怎么和他设想的不一样？！难道不是夏合泪汪汪地看着他说：“景哥，多亏了你，我才走出心理阴影，以后我都听你的。”

让你戏多，让你好为人师，景川在心里咒骂自己，满脸堆笑地求饶：“夏合，少爷，行行好，咱别玩了行吗？”说着把胳膊往自己身边拽。

夏合一把抓住他胳膊，“不行！”继续各种揉，掐。

不如给我一刀吧，这也太难受了。景川在心里哀嚎，并发誓再也不试图拯救心理有问题的少年了。洁癖怎么了？皮肤饥渴症怎么了？一点问题都没有啊，只要不掐我的胳膊。

夏合踏出关键性的一步后，对皮肤的接触忍耐性提高了很多。不仅睡觉，吃饭他也喜欢贴着景川的胳膊。有天他还让他把衣服脱了，用手点他背上的纹身。

修长的手指沿着刺青的纹身移动，大脑的沟壑，电线，阴影区域。夏合闭上眼睛，手指头感受着不同区域的触感，确实和戴手套不一样，隔着橡胶是油腻的、冰冷的，现在是干燥的、温暖的。他知道这段时间为什么喜欢抱着景川的胳膊睡觉了。

从他有记忆开始他就排斥与人接触，没有和其他人睡觉的记忆，也没有大人抱他的记忆。二叔对他很好，但总会让他像个男子汉一样，自己也没有过软弱的时候。姑姑不敢抱他，把弄坏他了，毕竟她自认是个没母性的人。

谁能想到夏合长这么大，这还是第一次与外人住在一个卧室。

夏合浅笑一声，原来直接接触也不是那么差。

景川不知道夏合的心思，他只觉得背痒，心里也痒，如果仔细感受背上那些细细碎碎的触感，他全身都痒。这个少爷果然是个怪胎，按他设想，没了亲密障碍后，难道不是你捶我一下，我给你一拳吗？这次才是正确的男男交往方式，现在种摸法摸得他浑身发毛。

好在两天以后，夏合想起自己的身份，一个严厉的监控者。这次又用了一支强心剂，景川的体能还能有所突破吗？

夏合没把话说太明，但也都带到了：“我怀疑强心剂对你的潜能有促进作用，试试这次有没有效果。”

景川马上明白了，第一针救活了他，第二针他确实感觉到了提高，只是后来不明显了。难道还可以再提高吗？如果可以的话，那他的前景岂不是不可预料？他有点兴奋了，原来他的突破点在这里。

说练就练，力量，速度，耐力，全套训练内容都来几遍，严飞吭哧吭哧跟在后面记录数据。

也许是有过真正的“肌肤”之亲，夏合和景川的关系又进了一步，从监控者与试验品，到“主”与“仆”，到现在的朋友未满。夏合脸上笑容变多，景川训练起来更有干劲了。唯一不爽的就是严飞，少爷高兴他当然高兴，但又不爽景川插在他们中间。

和预想的一样，景川进步很快，以前要拼命达到的目标，现在已经不在话下。他又到海里潜了一次水，突破了25分钟。夏合很兴奋，二叔的计划要实现了，将来可以制造出大批量和景川一样有体能还能控制情绪的人。

他甚至忍不住给夏天堑汇报，夏天堑听到连连叫好，让他对景川的数据进行全方位的监控，等回实验室好好分析一下。

“夏合，辛苦你了。”夏天堑在电话里说。

“不辛苦，二叔。”

“困兽牢笼也已经清空了。希望1403号给我们带来新的希望。”

“都清空了？他们去哪了？”

“积分高的卖走了，实在卖不了的，处理掉了。”

“处理？”

“嗯。怎么了？”夏天堑察觉到夏合的语气。

“没什么，二叔。”夏合知道自己的语气让二叔怀疑了，如果他不是在这训练，处理试验品的事情肯定是他的，也许是看见景川的生与死，他有点不舒服。换了个话题问：“二叔，我来海岛想起以前来这玩的事情，小时候都谁陪我睡觉啊？”

“小时候？怎么想起小时候了？”夏天堑一阵心慌，他想起什么来了吗？

“没什么，突然想到了，我是不是一直一个人睡？”

“是。你从小胆子大，不要人陪，要是有人陪你就用玩具扔他，还砸到了咱管家的头。”夏天堑想起了夏合小时候的趣事，不禁乐了起来。

“这样啊，难怪我现在一直喜欢一个人睡。”看来自己的记忆没有问题，是从没和人睡过。

“怎么你想有人陪了？”二叔戏谑道。

“不要。”夏合想都没想就反驳了。

“你呀，迟早要有的，得习惯身边有人。”侄子的终生大事也是发愁。

“说我？看看自己吧。”夏合反击。

“......确实没有说服力，但你是你，我是我，我不需要有后了。”

“停，二叔停，别跟奶奶一样啰嗦。不说这个了，等过几天我准备去南极，你让人准备点东西。”

“你和严飞能行吗？需要的话再派人跟着。”

“不用了，能行。极端低温也是我们要训练的。”

“好，辛苦了。”

放下电话，夏天堑陷入沉思，他对夏合的能力是有自信的，在具体管理实务上，从不干涉他的想法。只是这突如其来的小时候的问题让他有点心慌，隐瞒了这么久，而且一点问题没出，终于要瞒不住了吗？

夏合也在想，自己是夏家孙子，是什么原因会让小时候的自己一个人睡，真的是自己不愿意吗？一个几岁小孩，未免也太独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