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慧无话可说，只有深深的战栗，因为意识到修行路上，注定是腥风血雨。

也意识到，她的师父山崎和师叔山黛，都是那种不问世事的强者，尤其是师叔山黛。

师父不喜欢杀人，一般不会杀人。

但师叔完全不在乎杀多少人，而一旦动手，她如今可以吹口哨，一举杀死几十米内所有人。

如果说，她跟人打架，会因为几十米内有无辜的人而留手吗？

不会！

她吹个口哨，敌人被震死了，周围几十米内所有人也都被震死了。

而她看都不会多看一眼，那些人死了也就死了，没有任何意义，也没有任何价值。

凌慧感觉心中沉甸甸的，甚至被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修行路，真的太残酷了！

……

几天之后，月圆之夜，努力修炼的凌慧终于抓住了气感，有了一丝可以指挥的内气。

凌慧想指挥内气在体内游走，但内气转眼就没有了。

凌慧有些气馁，不过知道，那是被身体吸收了。

按师父所说，拥有内气以后，内气就会自行滋养身体，也就是丹田。

什么时候把丹田巩固了，内气才会留下来，然后可以开始养气，就是留存更多的气，巩固更多的经脉。

等把全身经脉都养好了，也就能够气行全身了。

凌慧算了一遍，她没有二三个月，根本做不到这一步。

而这并不是一次性的，这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

每一次气运全身，都有一部分内气会跑去滋养养全身经脉。

想要积累足够多的内气，那是按年算的，先来个三年，看看能不能运用自如。

……

凌慧止不住纷乱的思绪，干脆收功了。

瞄着正在月光下，专心练功的师父师叔，凌慧知道，她恐怕永远追不上他们。

因为她的毅力不够，差得远呢。

这时，奇异的乐声传来。

凌慧向远处眺望，发现巨蝎在废墟街道上走动。

它似乎有些焦躁的样子，以至于碰到了不少障碍物。

以它为中心，原本五六百米范围宽的地带，被扩展了半个身位，二三百米。

沿途的一些大厦，像沙土一样被推倒了，连带着撞向周围建筑。

“啊……”

一些惨叫声划破夜空，正是那些藏身于大厦里的人。

“嗡……”

无数虫子从各个地方飞涌而出，冲上天空，又飞向那些惨叫的地方。

音乐变了，无数虫子掉转方向，在月光下汇集成团。

虫身吸收月光，变得洁白。

漫天的虫子，仿佛变成了一片白雾。

巨蝎愤怒的挺起了身体，因为虫子挡住了月光。

巨蝎张开了大嘴，一颗银白色的巨大丹丸，出现在口中。

虫群似乎把那东西当月亮了，纷纷扑了过去，然后没入巨蝎的口中。

巨蝎的巨大嘴巴，像个无底洞一般，不知道吞噬了多少虫子，这才满足的闭上。

没了银白的月光，没了奇异的音乐，虫子们继续去找吃的。

而巨蝎则趴在月光下，静静的修行，顺便消食。

……

凌慧忍不住问道：“师父，您什么时候可以收拾它。”

“收拾它容易，问题是它后面的人。”

“那怎么办？要等到什么时候？”

“不知道，而且还有另外一个问题，也刚刚想到的。”

“什么？”

“你们这个世界应该不小，所以应该不止这一个城。”

“那当然，像这样规模的城，在我们这边，少说有上千座，呃……”

凌慧有些自傲的说道，不过说到后面就愣住了。

因为如果只是一座城池遭受虫灾，那么很快会有军队过来。

但至今为止，完全没有人来攻打这蝎子。

也就是说，来的不止这一只超级蝎子，而遭受虫灾的地方，也不是这一座城市。

甚至可以说，整个世界都遭受虫灾了，整个世界都如这座城市一样，成为了废墟。

绝大部分人都死了，被虫子吞了，成为某人或某些人养蛊的养分。

凌慧摇摇晃晃，扶墙才站稳，“为什么？师父，为什么会这样？”

山黛疑惑，“你们在说什么？”

凌慧解释了一下，山崎确定应该是一个门派。

因为这样，空间型法器的出现，也就更顺理成章了。

山黛忍不住皱眉，“门派？那还真麻烦。”

山崎点头，“是啊，天知道他们积累多久，后面都有什么老怪物。”

凌慧抹眼泪哭道：“不管怎么样，他们也不能杀那么多人！他们为什么那么做，他们凭什么那么做！”

山崎说道：“凭他们够强，所以规矩由他们定，如果你比他们强，那你就可以制定规矩。”

“我不想制定什么规矩。”

“那是你的事情，你如果不能要求别人遵守你的规矩，那么碰到别人的规矩，你就必须足够强，才能不遵守规矩。”

凌慧无力的叫道：“为什么大家就不能和平相处呢！

山崎忍不住皱眉道：“徒弟，我觉得你本身有问题。”

凌慧反问道：“我有什么问题？”

山崎说道：“我对你们的世界不了解，不过我看了一些书，我觉得你生活在一个由谎言交织起来的世界里。”

“啊？”

“你所谓的和平，其实根本不存在。”

“不，师父你错了，我们很久这里没有发生战争了。”

山崎说道：“首先，对普通人来说，战争确实是残酷的，但对活下来的人来说，也是重新分配土地的开始，按你们这里说，是重新分配资源。”

“在这方面，我不知道你们这里的人是怎么想的，反正我不喜欢你们这里的高楼大厦，尤其是那种几千号人挤在一个楼里面。”

“对这个，我是真不懂，你们是怎么心甘情愿搬进去的。”

“反正我感觉是，你们被卖了，还给人叫好。”

“其次，你们这里没有表面上打打杀杀的战争，但你们这里商业发达，追求最大利润。”

“我没看懂你们的算术，不知道你们是如何计算的。”

“但想来都一样，所谓最大利润，就是最大限度压榨长工和佃户，托镖走货的时候，尽可能的压低镖局价格。”

“这是软刀子杀人，在我们那边同样存在，但很少有人能做到。”

“道理很简单，我们那边的人有武功，逼急了就半夜袭击，然后远走高飞。”

“但你们没有实力，你们好像只能捱到死。”

“在你看来，这是和平。”

“但在我看来，这是忍气吞声，你们没有任何骨气。”

“所谓士可杀，不可辱，在你们这边好像基本上看不到。”

“至少我只在你们的古书中看到，而你们现在的书里，大多说的是如何唾面自干，如何察言观色，如何心黑手辣，等等。”

“你们提倡，成大事不拘小节，只求结果不管过程。”

“你们也许提倡礼仪廉耻，但大多做的却背道而驰。”

“因为你们的生活重心，一切都是为钱，所以也只能说一套，做一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