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黛吃完午饭，也就先闪了，也不管他们同意还是不同意。

山崎起身行礼告罪，“舍妹野惯了，望各位海涵。”

冷情好笑，“我行我素真性情，你倒是能屈能伸大丈夫。”

言外之意是，明明是个爽快人，却事事忍耐，处处行礼。

“过奖，冷姑娘不也一样？”山崎拱手。

冷情点头，“确实，这大概就是人情世故吧，也不知道师父让我历练是不是让我学这个。”

“历练？”山崎诧异，“恕我直言，你在山上干了什么坏事？”

“应该没有吧，”冷情琢磨，“除了练功就是练功，还有跟师父斗嘴，这应该不算吧。”

山崎琢磨，“不算坏事，但能看出你的不足，所以让你下山见见世面。”

“是这样吗？”冷情困惑。

山崎思索，“处事有两种，一是果断，一是圆润，你可能不够果断，也不够圆润。”

“咳！”老三堡主听不下去了，人家一下杀了那么多人，这还不果断，那什么叫果断。

老三堡主向冷情拱手，“冷情姑娘，这小子胡言乱语，还望冷情姑娘海涵。”

“没关系。”冷情摆手，“我想听，我确实不够果断，也确实不够圆润。”

诸人汗颜，一出手就杀了那么多人，这还不杀伐果断？

自然不知道，冷情想的是之前在望月楼时，她确实犹豫了。

山崎继续说道：“冷情姑娘，果断没办法学，那是天生的，如果强行效仿，就会出事，草率的果断就是莽撞。”

“圆润则可以磨出来，你下山这么久，一定看过许多，没事时在脑子里过一遍，也就懂了。”

“但知道归知道，想做到，还需要身体力行。”

“就如你现在这样，跟人客客气气，按礼节做事。”

“这些事情，想来你是不喜欢的，不过你在做，这就是变得圆润了。”

冷情点头，确实如此。

“但用剑与处事又不相同，处事可以强迫，用剑则不能有半分强迫。”

“对上真正的高手时，剑法是否果断，是否圆润，关系到胜败生死。”

“快剑更是如此，在那刹那间，需要决定很多很多事情。”

“什么都不想就出剑，永远成不了真正的高手。”

“想多了就是不够果断，犹豫不决。”

冷情若有所思，其他也都沉思。

“而圆润，就是提前做准备，考虑战争一般的天时，地利，人和。”

“天时，如风向，顺风，逆风有极大不同。”

“快剑通常抢上风位，但若敌人正好挡住了风，下风位也可以出手。”

“地利，如脚下地面是什么，砖石，土地，沙地，泥地，雪地等，轻功使用各有不同。”

“人和，自然就是敌我判断了。”

“就比如你现在坐在这里，你不用担心我们，但你换一桌不认识的人，你应该要想，这一桌人要是突然攻击你，你该怎么应对。”

“所谓圆润，最后就是圆滑，滑不溜手，进退自如。”

“果断是浑然天成，但圆润则可以打磨出来。”

“你的历练，在武功上大体就是这样了，毕竟你的内气，一时半会儿也没办法快速提升。”

“在你师父看来，与其在让你在山上耽误时间，闲得斗嘴，耽误她练功，不如让你下山历练，打磨心性。”

冷情点头，“这确实是我师父的作风，她还真干得出来，不过她天天在山上烤地瓜，练什么功？”

山崎失笑，“哦，那应该就是在练功，尊师恐怕是闲得无聊，在那边练内气化丝。”

“内气化丝？”冷情讶然，诸人也侧目。

山崎笑道：“就是用内气包裹地瓜，以抽丝剥茧的方式，去控制地瓜与火焰的接触。”

冷情皱眉，“真的假的，说的好像你亲眼看见一样。”

山崎笑道：“尊师没有告诉你，是因为你会跟她斗嘴，怕你取笑她。”

冷情不解，“她练功，我取笑她干什么吗？”

山崎笑道：“因为那功法是话本里面的猜想法门，用于练习以神御剑，也就是仙人的离手飞剑。”

冷情很意外，“你是说，话本里的修行方法？”

山崎笑道：“所以说尊师闲得无聊，估计是自诩武功已经天下无敌，但自知内气不足以力压天下，只能另辟蹊径。”

冷情琢磨，“这功法能练成吗？”

山崎点头，“内气化丝可以练成，达到离手三丈的以气御剑，但脱离内气，单纯的以神御剑，无法成功。”

洛明珠忍不住发问，“你怎么知道的？”

山崎认真的说道：“因为内气确实可以化丝，而内气可以附加在暗器上打出去，但只能增加暗器的速度，无法控制暗器的走向。”

“这就说明，只要内气连贯，就能延伸出去，比如透过内气探测别人体内。”

“但只要被切断了，也就不能控制了。”

“原来如此。”诸人恍然。

山崎没有再说，刚才他说的，其实并不是大事，只是冷情师父让冷情下山的借口。

让冷情下山，其实还有另外一层意思。

那就是体悟世间繁华，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尝过了山下大滋味，是不是还能回去，回去以后是不是还能静下来修行，这才是真正的历练。

不过这不能说，说了反而会留下一个深刻印象。

剩下的，要等冷情回山之后才知道，如果她能安坐如初，那就什么也不用说，过去就过去了。

如果不能，再慢慢打磨。

无知，有时候是福。

知道，反而落了下乘，束手束脚。

……

话说完了，酒宴也结束了，山崎告辞闪人了。

冷情又坐了一会儿，等肚子里的食物定下来，能骑马了，才告辞离开。

老三堡主和段府管家也向洛家人告辞，带队跟着一起走了。

洛家三人到门外相送，等他们走了，纷纷松了口气。

洛夫人遥望山头，“女儿，山家堡今天来的人没问我们，不过我们总要答复人家。”

“娘，我真不知道。”洛明珠摇头，“我知道他有智谋，也发现了他对武功有独到的见解。”

“我也知道他对我有恩，只是我实在不喜欢他的样貌，我一想到嫁给他，要整天对着他，就有些发毛。”

洛庄主苦笑，“夫人，你就别再逼明珠了，还有时间，慢慢考虑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