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开学这些天，虽不是隆冬腊月，但也是春寒料峭。

陈月哆嗦着身子，提前一天收拾好东西打车到了租房。

晚上收到宋尧发来的QQ消息。

宋尧：小伙子，在老家还是学校附近？

宋尧：在学校附近就出来走走。

宋尧还特意添了一句：杜景琛不在，他明天来。

然后，陈月就跟中了邪似的和陈妈妈招呼了两句，便穿上鞋，带上帽子、裹上围巾出来了。

她老远就瞅见了前面路灯下的黑色人影，陈月清楚得记得那根路灯杆，是她曾踢过的那根。

巷子里的风迎面而来，直刮她的脸，陈月往上提了提围巾，遮住了半张脸，才继续往宋尧的方向走去。

“去哪儿呀？这么冷的天。”陈月在他跟前停住脚步，问道。

“我还没吃晚饭，陪我去吃晚饭吧。”宋尧将手插在羽绒服口袋里，衣服依旧大敞开着，里面是一件灰白相间的高领毛衣。

“你早说，我就让我妈多煮你一份了。这么冷的天，还跑出来作死。”

陈月说得自然，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不过在宋尧听来，却太过温柔。

虽是这样说，她还是陪着宋尧去吃了碗馄饨。

吃完后，在宋尧的打滚撒泼下，她又被押着陪他去河边走走。

圣兰中学背靠山，前面是一条大河，所以招生宣传报中说圣兰中学，依山傍水，也不是没有道理的。不过是这条河与圣兰中学隔了两条街，还隔了一个湿地公园。

河边不出意料的，狂风怒吼，吹得陈月呲牙咧嘴的。这么冷的天，也没什么人，路灯下也就他们俩的影子，偶尔经过一两个夜跑的人。

“真搞不懂你，我要是你，去网吧打英雄联盟，也不会出来冷成个煞笔。”陈月说话嗡嗡的，因为她全身上下也就眼睛还是露在外面了。

宋尧依旧敞开着衣服，前额的刘海被风吹得有些乱，不过他一看到陈月那个狗啃一般凌乱的刘海，便也懒得抽出手来理了。

“有些事儿，为了防止你明天太过惊慌，我还是今天告诉你吧。”宋尧故作深沉的模样。

“你说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还老爱故弄玄虚呢，能不能耿直点儿？！”陈月缩在衣服里的手，毫不留情地打在宋尧的屁股上。

宋尧忙捂住屁股，嘟囔道：“诶，你怎么老喜欢打人屁股？好好一个女孩子，跟个老色鬼似的。”

“我就这样啊，我可以毫不客气地跟你讲，就你这么骚，我要是个男的，阡城最好的肛肠医院都救不了你。”

陈月说得坦荡荡，大摇大摆地往前走，像只大鹅似的。

宋尧总是觉得，陈月和那些飞禽走兽的血缘很近，不过他不敢说，怕被非礼。

现在，看她气宇轩昂的模样，他忽然没忍心说出方才想好的话，让她自个儿明天去惊慌失措得了。

便喊道：“喂，小伙子，想好选文还是选理了吗？”

陈月转过身来，看着他，倒退着走，“我问了我爸，他说希望我选理。我想那就选理吧。”

宋尧心底不免吐槽，那到底是你爸希望你选理，还是杜景琛希望你选理啊。

“行吧~那就选理吧”，宋尧侧过脸，望向右侧的河流，声音有些轻，像是自言自语般。

水面因为灯光的照射，看起来波光粼粼，他有一瞬间的失神，想起了一些不太开心的事。

他不动声色地侧回脸来，看向她又问道：“你理科年级排名多少？”

“理科46，文科15，总排位39。”

因为陈月的三门主科，即便是在实验班也算得上优秀，所以无论选文选理，优势都很大。

“嗯好，那我就放心了。”

陈月习惯性地反问道：“那你呢？第几啊？”

“理科第二，文科第四。总排位第二。”

“哈哈哈哈”，陈月不厚道地笑了，“总感觉你以后会是万年第二。”

宋尧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没关系啊，我又不在意。”

陈月半开玩笑地说道：“宋尧你还真是招人嫉妒，什么都不在乎，却什么都做那么好~”

“我没有什么都不在乎，我……”，宋尧的语气听起来有些沉重，看着她羡慕嫉妒恨的模样，张了张嘴欲言又止，随后故作深沉道，“算了，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就会知道我在乎什么了。”

陈月自然知道他是不愿意说，也懒得深究，忽然想起他方才说的话，又问道：“为了防止我明天太过惊慌，你打算给我说啥？”

宋尧走上前来，反手揪住她的帽子，心里情不自禁想着：喜欢穿有帽子的衣服这点儿到挺方便的。

“我想说，今晚回去把作业检查一遍，看写完没，免得明天慌张。还有我的作文，别忘带了，我可一个字儿都没动。”

陈月分辨不清这到底是不是他方才想说的事情，不过依照宋尧这个性子，她就算是问了，也得不到个实话吧。

反而可能收到其他的谎话连篇，到时候更是弄得她晕头转向了。

陈月刚认识宋尧的时候，就觉得宋尧的笑容真真假假分不清，现在不仅如此，他的笑容、话语、行为等等，她都找不到一点儿章法，去判别真假。

宋尧太复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