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是在陈国的时候看到的！”

王胜坤连忙开口，额头上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心里怕得要死，更不敢抬手擦汗。

吕饕餮听了王胜坤的解释，这才放下心来，既然是陈国之时那就没有大齐泄密的可能了，吕饕餮不着痕迹地挥了挥手，那阴影里的钢刀便消失不见了。

王胜坤暗中松了一口气，但还是不敢起身，仍旧顺从的跪在地上。

“陛下，老臣刚才就奇怪，这位是？”

艾斯坦指了指跪在地上双腿仍在颤抖着的王胜坤，出生发问道。

“爱卿不必疑虑，王厂督是朕的心腹，只是他的身份有些特殊，刚才朕有些着急了。

王胜坤你平身吧，朕恕你无罪，你来给朕说说，这热气球你是如何见到的，你见到的热气球跟朕这个又有什么不同？”

吕饕餮似乎从震惊中清醒过来，如今也恢复了帝王之气，只见他慢步走到热气球前，仔细的检查了起来。

王胜坤有了陛下的命令自然不再跪地，爬起身来凑到了吕饕餮的身后，开始描述起他得知热气球的经过。

原来，王胜坤见到的正是陈国太子李庆之第一次出宫之时的热气球，而且王胜坤见到的也不是真的热气球，而是画师画出来的模样。

不过虽然画像有所出入，但看到眼前这个庞然大物的时候，王胜坤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当然，王胜坤了解热气球还是要从陈启开始说起，当时他听说陈启为太子准备了些旁门左道，准备以此来状告陈启，所以他就花了大把银子买通了太子东宫的禁军都统，也就是被陈皇一度当做精神病关起来的那个倒霉催的李卫。

当时李卫从牢里出来以后可算是一穷二白，见有人送来大把银子只要一幅画和当时的情况描述，李卫自然是痛快得很。

王胜坤得到消息后又从中找到了另一个关键人物，那就是给太子殿下试飞的东宫小太监，区区五十两银子，饱受摧残的小太监就把李庆之卖了个底朝天。

就在王胜坤准备以此发难的时候，恰巧到了准备大婚的日子，想来不会出什么岔子，所以王胜坤也就没急着出手，他要让陈启赔了夫人又折兵！

结果可想而知，还没有等到王胜坤发作，陈启直接在大婚当天让王胜坤出了大丑，王胜坤被发配灵州，这计划也就不了了之了。

“这么说你是还记得那李庆之所造的热气球所用的原料尺寸以及使用方法？”

艾斯坦头上的花白头发抖来抖去，一脸激动地问王胜坤道。

万胜坤不知道该不该说，他先是看了吕饕餮一眼，见陛下微微点头，这才缓缓开口。

“记得算是记得，但只是有些细节恐怕记不清楚了。”

王胜坤老实回答，吕饕餮眉头一皱，而那艾斯坦却丝毫不在意。

“好好好！细枝末节记不住也无妨，只要知道了大体的材料，小老儿自然能做的比那些人好得多！

陛下恕罪，原本老臣还以为陛下在诓骗老臣，却不想这热气球真的能飞起来，陛下之才让老臣佩服！”

艾斯坦就是大齐的科学狂人，最喜欢的就是摆弄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不知者不罪，就连朕之前也不是很确定这东西能飞上天。”吕饕餮有些兴奋地看向了王胜坤，“你现在就跟艾爱卿说说你知道的所有事，等热气球成品之后，也先拿到你东厂去试验，好好练，到时候朕一定亲自去看。”

吕饕餮心情瞬间就好了起来，从怀里掏出了一个迷你版的竹蜻蜓把玩摩挲起来。

艾斯坦见吕饕餮手中竹制的竹蜻蜓，想是想起了什么一样，连忙从怀里掏出一物走上前去。

“陛下，上次您来的时候老臣就看见您手里的东西，心觉陛下把玩之物怎么能是这般俗物，所以就寻了块好料子让哑玉匠雕了出来，您看。”

见艾斯坦殷勤地献宝，吕饕餮也不禁莞尔一笑，从艾斯坦手里接过了那个羊脂软玉的精巧竹蜻蜓，拿在手里确实比这竹制的舒服得多。

不过吕饕餮把玩了一会儿还是没有收下，而是转身送给了王胜坤。

“这小物件儿做的不错，只是朕手里的可不是一般的竹制品，这是朕......算了你知道朕很满意就好，这物件儿算是朕收下了，就赏给王公公吧。”

吕饕餮没有说出口，这竹蜻蜓是陈启亲手给他做的，但出于种种原因，吕饕餮并不打算说出来。

王胜坤接过吕饕餮赏给他的物件儿，满脸的惊喜，连忙跪地谢恩。

“谢陛下！”

吕饕餮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思绪不由又回到了两年前的那个冬天。

有恩师和学生，有每日同吃同住，有授课，有玩笑，有说不完的故事讲不尽的光怪陆离。

不可否认，吕饕餮一生之中最温暖的两个月就是那个冬天，那个恩师畅怀弟子承欢膝下的冬天。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

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当陈启在二皇子府摆好火锅等着吕饕餮出宫回府的时候，在那漫天大雪里，吕饕餮也曾有过那么一刹那以为自己有了家。

什么党争，什么夺嫡，通通被吕饕餮丢到了脑后，他甚至想大雪一直下，时间永远停滞。

然而美梦总有醒的那一刻，而且往往还是最美好的的时候！

陈启走了！

他就是那么坚决的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吕饕餮也不是没有挽留，他的语气放的那么低，他的眼神是那样的恳求，可陈启还是只留下了一个背影。

那一刻，吕饕餮如坠冰窟，他仿佛回到了幼年，回到了那个每天都要遭人白眼的时候。

杂种，庶子，不祥之人......

这些莫须有的东西被按在了他的头上，原因只是吕饕餮那个从未见过的母亲是一个奴隶，是一个老皇帝酒后的意外！

陈启！必须死！

吕饕餮果真如同陈启所说的那般，偏执的可怕，他把所有的恨都怪在了陈启身上。

吕饕餮已经没有心情再待下去了，他的恨意如同滔滔江水涌来。

在王胜坤和艾斯坦惊愕的目光中，吕饕餮浑身散发着滔天的戾气缓缓离开了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