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闹的集市，陀古萨同古覃的妻子两人拿着古覃的照片出现在当地的“人才市场”。

这里并非字面意义上那么高大上的地方，而是失业者自发聚集起来，久而久之寻找工人的人也汇聚过来，自发形成的一个劳务买卖的市场。

当地的混混，估计是负责这块区域的黑帮的管事者，被人找了过来。

此人上下打量了陀古萨，目光中带出了明显的戒备。

陀古萨想是自己身上警察的气息太过浓厚了吗？

“嗯，这个人不是古覃吗？听说去了七环那里工作，也许你到那里能够找到。”

“七环的工作？”

“哼！那是个传说亦或者是陷阱，据说每个去那里工作的人，都能免费得到全身义体，只要干三个月就可以自由离开。”

“得到全身义体！”

陀古萨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那可是一笔不小的钱啊！估计能够顶普通家庭五年的收入吧。”

混混虚着眼看着陀古萨，“五年？普通家庭？看来老哥你的来历不简单哪，我们这里，一个人死做一辈子，不吃不喝都挣不到那么多钱。”

陀古萨意识到自己的失言。

他感受到周围投来的嫉恨的目光。

对于难民们来说，成为赛博市正式公民的道路从来不是关闭的。只要有稳定收入三年就能够入籍。

但是实际上难民中没什么人能够真正加入到赛博市，原因就在于对身体的要求。

原生人类自然没有问题，地球上任何国家都欢迎原生人类加入。

可惜难民们为了生存，可以说绝大多数人都已经或多或少的做了身体的义体化改造，也只有这样他们才能够在漫长的移民过程中幸存下来。

可是，他们的义体基本上没有附和赛博市标准的可能，要想更换成符合规定的义体，费用就是最大的阻碍，加上无良商人的差别化价格，使得难民们的入籍之路成为画饼。

想通这些问题，陀古萨意识到刚才的发言有多么的不合适。

眼前的混混应该也有同样的需要，并且被添加的义体挡在门外，听到赛博市的普通人只要花费五年的收入就能购买全身义体，一定羡慕嫉妒恨吧。

“咳”，他用咳嗽掩盖自己的失态，“听上去，你不看好那份工作。”

“怎么可能看好，如果有那么好的事情，老子自己第一个去。可惜，现在为止还没有一个真正获得义体的人活着回来呢。果然是骗局啊。”

陀古萨并不沮丧，有头绪至少要比这样乱撞的比较好。

他举起手中的照片，用很高的音量大喊，“有去过十七环的人吗？我们找这个人，如果有他的线索，我们可以酬谢。”

他一边喊着一边环视，发现大部分人像看傻瓜一样看着他，只有一个小个子的年轻人，鬼鬼祟祟的正在离开。

老刑侦的直敢爆发，陀古萨追了上去。

年轻人跑的很快，也很慌张。

他在路上拌了两下，被陀古萨飞身扑倒。

“我什么都不知道，别来问我，真的不知道！”

年轻人应该是没什么社会阅历的老实人类型，这时的慌张表现把他确实知道什么的底细都透露出来。

“拜托了，请告诉我古覃他遭遇了什么！”

带着哭腔的，好听的女声让年轻人的挣扎停滞下来。

他疑惑的看着古覃的女友，后者递给他自己同古覃的照片。

……

……

“老师他很照顾我的，既然都找到这里了，我也不好意思在影藏下去。”

三人找了个隐蔽的地方。

年轻人眼望半空，用怀念的语气说道。

“这是个让人乍听起来以为是骗局的工作。”

他边说着便不停的搓动双手。

陀古萨注意到年轻人竟然是全身义体化的重度义体人。

根据要求必须是全身义体化程度98%以上的人才能加入，我是贿赂了做手术的黑道医生，才混进去的。

年轻人把自己的记忆分享在给人终端上。

两人看到了古覃开心的笑脸。

“老师他很开心，说三个月后就离开这里，要入籍赛博市，并且劝我时间到了也赶快离开，并说这幅义体是货真价实的东西，有着这幅身体，很快便可以脱离难民营。”

年轻人的身体微微颤动着。

陀古萨判断这是回忆太过美好，现实太过残酷所至。

“这份工作本身很普通，大部分是体力活，穿着密封罐一样的防护服，去清理废墟。”

“不过废墟里的环境很差，尘土飞扬，即使带着净化器每天下班后，鼻孔里依旧是黑乎乎的。”，年轻人比了一下自己的鼻子，用清鼻涕的方式比划着，“老师告诉我，可以通过关闭嗅觉功能减轻身体上的不适感。”

他叹了口气，似乎美好的会议到此位置。

“你一直叫古覃老师，为什么？”，陀古萨借机提出问题。

“啊！老师他很照顾我，包括我这条命，也是摆他所赐。”

陀古萨同古覃女友对视了一眼，两人无言。

“那天我告诉老师，自己无法关闭嗅觉，以及自己不是98%义体化的事实。”

各人终端上，古覃脸上的表情只能用恐怖来形容。

“老师当时的表情，我…这辈子都忘不了，他告诉我这是在找死，让我赶快找机会逃出去。我很需要钱，所以不同意离开。老师没办法了，就给了我这个。”

年轻人掏出一张黑色的小胶片。

陀古萨的眉毛跳动了一下，这同古覃用作证据的给南阳新闻报的底片一模一样。

“老师说，一旦这张照片曝光了，我必须不顾一切的离开，不然等待我的只有死亡。”

年轻人似乎陷入了沉思，声音低落下去。

“后来怎样了？”

陀古萨知道，后面才是真正发生了什么，以至于年轻人下意识的不愿去回忆。

深吸了两个气，年轻人痛苦的抬头盯着陀古萨。

“一定要说吗？”

“请告诉我，这很重要。”，陀古萨严肃道。

“我也请您如实相告。”

在古覃女友的哀求下，年轻人终于点头。

“那天一如既往，大家也都习惯了这样的工作。”

他一边回忆，双手不停的抓握，且小动作的频率不断增加。

“有一天突然警报大作，随后从最深处有大批研究员被抬了上来，似乎出了什么事故的样子。”

终端屏幕上，显现出混乱的场景，单价被鱼贯的抬出来，还有武装机甲也加入援救的行列。

“这时候老师拿出胶片，他说这里不能待了，立刻拉着我向外跑。”

年轻人脸上显出紧张的情绪。

“当时真的很乱，我记得我们身后一起跑路的工友都被抓了回去，只有我们两个逃了出来。”

陀古萨很清楚当时应该是一段死里逃生的经历，只不过年轻人无法表达出来。

“其他人后来怎样了？”

年轻人摇头，“我不知道，反正再也没有见过他们？”

“后来古覃他有说过他要怎样做吗？”

古覃女友忍不住问道。

年轻人摇头，“老师只告诉我，他要让着一些真相大白，并且让我藏好，这段经历对谁都不要说。”

深深的叹息同时在三人嘴里吐出。

“那个，我需要你带路，去你们工作的地方看看。”

陀古萨刚提出，年轻人脸上显出恐惧。

他摇着头，拉开同两人的距离，“不，不要这样，我不会再回去了，一定会死掉的。”

“我也拜托你，我想看看古覃最后工作的地方。”

古覃女友这一次的哀求没有被立刻答应，年轻人的神情显得相当坚定。

陀古萨皱眉考虑是否应该用武力，随即放弃了这个想法，他是警察，不能用非法的手段，这是他的原则。

“这样吧，你把我们带到入口，你不用进去，怎样？毕竟古覃帮了你那么多，现在是回报的时候了。”

年轻人还是犹豫不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