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丑看着也权啧啧两声后，道：“以你的性子，要从惰手下逃生可真不容易。”

的确不容易，惰的能力正好克制他。不过他可是在A区封了神的，实力在那儿摆着。虽然是费力了点，但也还不是很狼狈。

至少，没有跟褚卫对战时狼狈。

“惰生来懒散，万事靠拖。他自控力极差，工作学习的时候，总是控制不住自己，这玩会儿，那儿看会儿。实在没什么可玩的时候，他就是玩自己的指甲，也不肯专心做事。”

“他总喜欢给自己制定一个，叫做明天就开始的计划，但四十二年了，明天从来没有来过。日子过得浑浑噩噩，虚度了半生，想做的事一件也没有成过。”

“每天后悔感叹，当初该怎么怎么样，再发誓以后要如何如何努力。但每次计划最多能实行三天，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听了这三个NPC的情况，苏小安心中也大概明白了，这次角逐想玩的究竟是什么。

顺着这条线，他对小丑的情况也有了大致的猜想。为了进一步确认，她问道：“那你呢？”

高长恭，莫卡，缘纸，也权也都将目光聚集到了小丑身上。相比之前那三个NPC，他们都更好奇小丑。

“我？”之前说别到的NPC时，小丑都像背书一样，张口就来。现在轮到自己，却停顿了下来。

良久之后，他才说：“我以前其实和你们一样，也都是真正的人。”

“那时，我患有重度抑郁症，极其悲观。但为了生计，我竟做了马戏团里的小丑。”

“更可笑的是，我这个极度悲观的人，却很懂得该如何逗人笑。因为我总能带来无尽的欢笑，观众们也都很喜欢我，他们给我掌声和喝彩，鲜花和荣耀。”

“渐渐的，我开始喜欢我的观众，喜欢我的工作。觉得人生其实也没那么悲观。”

“可不久之后，我就得了怪病，每次在舞台上大笑的时候，心脏都会疼痛难忍。医生说，我不能再大喜大悲了，否则最多只能再活十年。”

“其实十年就十年吧，在遇到他们之前，我都没有真正的活过。只要还能再给他们带去欢乐，十年我也很满足了。”

“之后舞台上的每一次笑，我都痛苦又开心。”说到这之前，小丑眼中的光芒，是对过去美好回忆的留恋。

但之后，他双眼里显露出来的，却只剩下了痛苦。

“马戏团里的同事嫉妒我，造谣说，‘他在舞台上的笑都是装出来的，观众在他眼里不过是用来摇钱的傻子’。观众们信了他的话，开始厌恶我，给我的不再是鲜花和掌声，而是臭鸡蛋和谩骂，说我欺骗了他们。”

“怎么可以这样！”缘纸听得气愤，一个身患抑郁症的人，还努力的想给世界带来更多的欢乐，那些人怎么可以那样对他！

而且，小丑怎么就骗他们了，那些观众的脑子是被僵尸吃了吗！

也权也义愤填膺着。

就连平和的莫卡，淡漠的高长恭，听了也替小丑觉得，竟愿意为了那样的观众只再活十年而不值。

但对小丑最感同身受的，是苏小安。

她实在太清楚，那些不明真相，便人云亦云的恶毒谩骂，能给一个人带来多大的伤害。

尤其是，那个人心里曾本就住满阴郁。

两个都亲身体验过的人，现在反倒是最冷静的。苏小安静默的低着头，心中泛起苦涩。替自己，也替小丑难受着。

静默着，静默着，苏小安忽然觉得高长恭的气息在向她靠近。再紧接着，她便感觉到有双宽大温凉的手，在她后背轻轻的拍抚着。

“以后有我，我不会再让那样的事发生的。”

高长恭的声音悦耳温柔，苏小安却被弄得一愣。原本悲从中来的低沉，也一下子变成了哭笑不得的无奈。

安慰人时，拍背是没错，但她总觉得似乎哪里不对。

【啊哈哈哈，苏苏安又没有哭，男神拍她背做什么】

【逗是逗是，拉个手就是了嘛，居然拍背】

【他该不会想趁机吃豆腐？】

【请看着我的四百米大刀，重新组织语言】

【滚犊子，敢这么说我男神】

无论苏小安以前如何，她现在也算是苦尽甘来，从白洛手里夺回了属于自己的荣耀。但小丑……

苏小安想问后来又发生了什么，她需要知道这些，才能继续分析下去。只是，她一时却又不知怎么开口。

小丑略微调整了下心情后，不等苏小安纠结好措辞委婉发问，便自己接着道：“我有很努力的跟他们解释，他们却觉得我是在演戏，编造抑郁症买惨。”

“后来，我实在是解释不动了，想着算了，就这样吧。可我把自己关在屋里后，还是有人会拿石头来砸我的窗户，往屋里扔烂菜叶子。”

“那些人里，有很多从来都没有看过的我表演，甚至都不清楚我到底是做什么的。”

“我以为我还能再撑一会儿，撑到他们相信我时，一切就都好了。可是崩溃来得太突然，气血攻心，死亡只在一瞬间。意识彻底消失之前，我还隐约听见窗外的咒骂声。我到死都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也要那样对我。”

这些事实在是荒谬，荒谬得可笑。

那些观众或许真的是傻子。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自己之前喜欢的小丑的话却不肯相信。

他们脑子里是养鱼了吗？

“我以为我会死，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也的确是死了。”

“因为我以前的能力是看透人心中所想，和与亡灵交流的缘故。在死后，我的灵魂和大脑波，能比其他人存留在世间的时间更长。”

“纪元将我的电脑波和灵魂，装进了另一个他们用代码堆建出来的身体里，也就是你们现在看到的这个样子。因此我又算活了过来。不过数据身体，只能存在于游戏世界，而不能去现实生活。”

所以，他在开始的时候才会说，我想去看外面的世界，谁能把身体借我。

“之后，纪元让我守在这片沙漠坟墓里，接引安抚他们从宇宙各处收留的亡灵。”

“宇宙各处？”苏小安惊讶，“这些是真正的亡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