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正走出大帐，去看了一次倾城，她的状态依旧不是很好，本就苍白的脸上仍笼罩着黑与金色的淡辉。

同时激发神鬼之力，就像按下一个通向自我毁灭的按钮，倾城甚至没有办法将其关闭。

使用这力量，打得多，死得快，打得少，也不会使得神鬼之力自动消停。

姬正先后为她服下寻王和自己的血。

倾城咳嗽了两声，抬起头看着姬正。

她干白的唇上沾着不少血，看起来极为妖艳。

“抱歉……主人，浪费了主人尊贵的血。”

姬正有些揪心道：“说什么呢。”

他看着倾城，说：“要不要把你送去安明那里？它虽然有点痴狂，但是在研究神鬼之道上应该很是精通，我想把你留在那里待上一段时间，也许能解决你自身的问题。”

倾城仔细思考了一下，然后缓缓闭上眼睛，点点头，说：“假如能稳定这幅身体……那我的力量也能提升到一个新的档次，到时候起码就不会再这么拖主人的后腿了。”

这件事情就这么简单敲定了。

姬正亲自将她送进深渊，在万劫不复中遭受折磨。

后来他又找到了无同，说实话这几天姬正一直在目睹大军入葬，眼都没怎么合过，所以也一直都没有机会和无同说话。

不过无同也没什么抱怨。

按照常理来说，它本来身是妖疆妖怪，可是却被这些来自未知区域的妖怪平等对待，甚至有时候还会受到很多极其特殊的礼遇，它过得其实并不错。

“感谢你这些日子帮我照顾她们。”

姬正很真诚地表达了自己的谢意，道：“按照约定，天道师欠你一个人情，只要是在我接受的条件内，你提出的条件我都会做到。”

无同摇了摇头，说：“没必要，我根本不是为了你的约定，况且我也压根没保护好她们。”

姬正没有过多耽误，只是转身说：“你没同意没事，我自己记着就行，况且，她们没有受到更严重的伤害，这就已经是你完成了约定。”

无同站在原地，哑然失笑，天道师可真是强势。

长图军队的士气仍然低迷着，就好像是地上的另一层阴霾，无法散去。

东土的妖怪有的擦拭自己的盔甲，有的抚摸自己的坐骑，它们不知道该怎么安慰长图的盟友，便只能找点事情好叫自己不尴尬。

看见它们，姬正忽然想起了自己离开c市前发生的那场灾难，再痛苦的悲伤，人也都会走出来，这些妖怪该怎么走出悲伤？

他们是永远做不到妖疆妖怪那样的，它们对死亡完全不抱有执着，也许这也是长图和人族都不能与之相比的地方。

姬正又找到寻王和影王，和他们说了自己的进一步打算。

他想把倾城交与寻王待会长图，然后让她去找安明，然后自己带着雨欣和无同与影王同行一阵，再去到妖疆更深处的地方。

寻王毫无异议，只是影王哼了一声，有些不快道：“既然要和我同行，那就按我的话走。”

“可以。”

姬正一口答应。

“只是半路我会去一趟饕餮的领地，战斗可能得花不少时间，到时候也许你的军队需要稍等我一会儿。”

影王不耐烦道：“哪来那么多破事，一起去不就完了，早点打死饕餮我们直接就走了，东土可不像你天道师，我们这些妖怪很忙的。”

行，那更好。

不过姬正到现在，其实是不知道饕餮住在哪里的……

因为问起来不会很难，哪怕姬正随便告诉一个妖疆妖怪说我是天道师现在要去把你们的君王饕餮杀了，那些妖怪估计比姬正都兴奋，说那你现在可没法反悔了。

然后亲自为姬正带路，顺便喊上所有的妖怪把姬正送过去，要是打死了饕餮，他就要再从妖怪之中杀一条血路逃出去，否则就是被妖疆妖怪活活打死。

妖疆就是这么奇葩的地方。尚勇好斗，人族和它们完全不能比。

一天很快就过去，深夜降临的时候，妖疆的妖怪们在篝火边取暖。

头顶是星空万里，今夜并不黑暗。

长图的妖军也好似因此多了点好心情，有些妖怪也会开口和东土的妖怪说起话。

无同来到发呆的姬正身边坐下，道：“在木截出现星空，是极其罕见的。”

姬正歪头看了他一眼，然后昂头仰望星空。

星星那么明亮，每一颗都闪闪发光。

他曾经听说过很多关于对星空的描述，但听得最多的就是说它像是宝石了。

无同说：“木截被称作禁地不单单是因为它底下隐藏的未知存在有多凶险，而是它本身就极其古怪，我们在山上的时候，有从木截见过星星和月亮吗？”

姬正摇了摇头。

“那就是木截的特点，无论山下如何木截山上从来都不会出现月色，这里不会有草木生长，也不会有四季变换，也许有一天会有风，叫你感觉不太一样，但其实自从木截被发现到现在，它的冷热一直都维持在一个绝对点，从没变过。”

无同告诉姬正，这一次它说得更仔细，因为这全是从他的母亲那里听来的。

早年有很多类似人族的学者一样喜欢探索的妖怪对那个地方进行过很长一段时间的调查，最终得到了这么一个结论。

“你们人族对于司机的变幻很是看重，妖族虽然不注意，但是妖疆的气候其实比人族更变幻无常，但是在已知的那些地方，只有木截是最特殊的，就好像……永恒一样。”

唯独那两个字叫姬正眉头动了动。

永恒，什么是永恒？永远如此，绝不改变，好像一个东西明明存在于光阴，却超脱了它一样，存在于现在，却预见未来。

姬正问：“妖疆的妖怪对木截的评价这么高吗？”

“那当然。”

无同搓了搓手，把手放到篝火边，火焰照耀得它的两臂发亮，无同很快就把手缩了回来。

有点烫。搞不懂人族，喜欢用火焰将食物烤熟就算了，还那么衷情用火烤自己。

“据传当年有一位强大的存在可是……”

无同并没有说完，就被一阵骚动打断。

“快看，快看！”

“那里，那是什么？”

“还有那里！”

……

姬正他们循着声音看过去，很多妖怪指着远方议论纷纷。

他将目光放远，看见了那条风眼。就是姬正走到现在都觉得还远在天边的那个巨型龙卷风。

夜光之中，它像是一根擎天柱，散发着青色的光辉，如玉一样温润。

“那是……”

姬正不解地看着无同。

无同摇了摇头，紧紧顶着那远方的风眼，过了好一会儿才迷惑道：“这情况……我也不知道，我没听过那座风眼会发光的。”

“快看！”

姬正忽然拉住它的胳膊晃了晃，然后指向另一个方向。

那里竟然有火光冲天，深红色的火像是有生命一样，升腾翻舞，穿上云霄，简直像是要戳破天穹一样。

明明能看见火光，可是姬正压根感受不到附近的火元素流动有任何不寻常。也就是说那也是极其遥远的地方发生的事情。

“还有！”

另一边，夜幕之中，一个身影站了起来，就好像从一场睡梦中醒来，那是一个巨大的、长着一双弯角的怪物，它的出现，好像叫夜都变得没那么黑暗了，仿佛它比黑暗还黑暗。

这还不止，大浪滔天，水浪在夜幕中发光。

还有更多更多，仅仅是姬正他们看见的，就不止十几二十处了。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姬正敢肯定这绝不是什么好的征兆，这些忽然出现的异象，更像是某种生命的复苏，它们强大，并且无比可怕。

“那应该是……真凰。”

一个声音渐渐从姬正身边响起，姬正转过头，是雨欣。

不光是她，寻王、影王它们都站在了姬正旁边。

雨欣指着那片燃烧的天空，说：“那应该就是曾经陨落的真凰，传闻它挑战一个未知的存在失败，将尸体埋在某处地底之中，受光阴火的洗礼进行蜕变，从那个人浴火重生，并且更上一层。”

“可是……真凰应该没有那么强大的力量吧？”

无同有些吃惊道，而且仙境就放着一具真凰遗骸，无同是见过的，压根没有这么可怕的气息。

雨欣摇了摇头，说：“不，那一头只是普通的凰，我说的这一只，是世上第一只也是唯一一只的真凰。后世有鸟类服下它的血蜕变，因此自称真凰，其实那些都是杂血而已。”

无同惊得哑口无言，第一只，并且还是世上唯一一只真凰？

它是那样古老的存在？

影王忽然开口道：“那……我们现在看见的，该不会都是一些古老的存在重返世间所露出的异象吧？”

雨欣点头道：“是的，据我所知道的，有一只真凰，一只妖魁，这只妖魁并不是逆君座下的那种封号，而是它的本身存在的名字就是妖魁，它是地魁、恶魁和凶魁的祖先……不对”

雨欣忽然面色一变，说道：“真凰即出，那……真凤也必然同时现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