燥热暂时消退，姜蔻逼近昏迷。

为什么说是“逼近”，因为姜蔻能感知到痛意，人生前十八年就没这么痛过。

一切结束，时择自己也出了身汗。

吐出一口浊气，抬眼查看她的状况，神色里的凝重并无丝毫削减。

“冷水备好了吗？”

“好了。”青叶回道。

时择略有犹豫，便听方才还瘫着似昏过去的少女淡若缥缈地出声：“青叶，麻烦你扶我过去。”

肖昀砚眉头紧蹙，示意青叶上前，和时择走到一旁，“其他还有问题？”

“嗯。”时择扶着前额，“虽说入春了，可是春寒料峭，又要泡冷水澡，以小王妃的身体素质我怕……”

一停顿，瞬间改口，“不是我怕，是她肯定吃不消。适才我仔细诊过她的脉，她底子太差了。”

肖昀砚俊脸黑沉地仿若能滴出墨汁，嗓音暗哑地问：“如果不让她泡冷水？”

“你打算好向她坦诚了？”时择低低反问，“你如今能相信她？”

男人犹疑地没立即给出回复。

“别想了，就算你相信她，也不能用那种方式，因为她同样吃不消，带着伤呢。”

时择拍拍他的肩，“我去看看。”

缄默不语的男人半张脸掩在暗影中，面上阴鸷浓稠。

时择走进净房，青叶正和另一个婢女合力把姜蔻受伤的胳膊绑着吊起来，免得伤处沾了水。

姜蔻的衣服全在身上，没了半截袖子的右臂也用布料包裹住。

时择没彻底走过来，不远不近地道：“你们要看好她。”

“留意试探她有没有发烧，我今晚就在王府，一旦有异常的发热情况即刻找我。”

“是，时御医。”

姜蔻脑袋枕着浴桶边，迷迷糊糊地大致将他们的对话听入耳中。

……

沉思良久，肖昀砚突然开口问：“林远呢？”

苗清：“在院子里，王爷。”

“将他带上。”男人向外迈步，“去公主府。”

“遵命！”苗清偷偷想，这次王爷定是很生气了，说“公主府”沁着清晰可辨的怒火。

……

听婢女说阿砚去救姜枝蔻不来了，安穗先是无声笑了笑，接着面容狰狞地随手拿起一方匣子便砸向铜镜。

经过一个时辰，她的内卧已是一片狼藉。

安穗粗喘着坐下，化着精致妆容的脸上透露暴风雨后的宁静，语调四平八稳，“去将林远找来。”

“是，公主。”婢女领命出去，没少顷又匆匆返回，“公主，前面说焱王殿下到了！”

“什么？”安穗恍然起身，如梦方醒地指着周围，“快，把这收拾干净！不，先给本宫梳妆！”

重新描了眉抹了胭脂，又觉得抹上胭脂不像伤心的样子，便全部洗掉，刻意制造出哭过的痕迹。

这才去往前厅。

英俊的男人没坐在他往常来时会坐的位置，双手背在身后站在门口。

“阿砚？”安穗一脸憔悴，疑问地向他走近，“怎么不坐？”

肖昀砚闻声转过身，黑眸淡漠地与她微红的眼对视上，没生出一丝波澜，左手将林远扯进来。

“啊！”没看清那是什么，安穗惊叫着退后几步。

“慧凝……表妹。”林远气息微弱地叫她，伸手试图拽她的裙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