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李月正在为肖言月梳妆，宫外突然传来一阵吵嚷，隐隐还能听到女子惊慌的尖叫。

肖言月才起，眉间还有两分倦怠，抬起眼帘，有些好奇地问道：“这是怎么了？大清早上的，就这样吵闹。”

李星从外面走进来，说道：“公主，死了个侍女。”

“死人了？”肖言月有些诧异地问道：“怎么回事？”

李星摇了摇头，说道：“不清楚，只知道那侍女是被人活活掐死，又被簪子一类的尖锐物划破了面孔，然后扔到东侧的水井里的。方才有宫人去取水，才发现了水井里的尸体。”

“大清早的，可真是晦气。”李月皱了皱眉头，语气之中满是不喜：“这大灵皇宫里头，怎么竟是些的魑魅宵小？真是一刻也不得安宁。”

肖言月多问了一句：“可知那侍女是哪一宫的？”

“奴婢在旁边听了一耳朵，”李星说道：“似乎是尚食宫的人，昨日宴会后负责守夜，一夜未归，今早被发现就已经……”

肖言月细细摩挲着衣袖上精致华贵的花纹，轻声说道：“这侍女可曾出现在昨日宴会上？”

虽然有些奇怪肖言月怎么会关心一个侍女，但李星还是没有出口问，摇了摇头，说道：“这奴婢就不知道了。”

正在为肖言月绾发的李月思索了一会，说道：“按照大灵宫规，尚食宫掌进膳先尝，方药卜筮，樽彝器皿，酒醴醯醢。既然是尚食宫的人，要负责宴会膳食酒器，应当是出现过的。”

肖言月轻轻点了点头，却又忍不住想起昨日紫嫣公主对那奉酒侍女的恶意，如果真的是紫嫣公主所为……

她忍不住吸了口凉气，只觉得那股凉意直直入到骨子里面，那也太让人惊惧了些。

收紧掌心，肖言月吩咐道：“李星，想办法弄清楚那侍女昨日宴会上侍奉过的人。”

李星点了点头，虽有疑惑，但还是按在心里，快步出了宫门。

“公主可是有什么想法？”李月在乌云一般的发髻之中插上了一只赤金簪，轻声问道。

“暂且没有。”肖言月摇了摇头。

李月和李星是她从赤燕带到身边的人，是最值得信任的，她们的能力也很是不凡，李月早在赤燕时，就已经熟读了大灵的诸多卷宗。

肖言月问道：“李月，你读了许多大灵卷宗，可觉得……紫嫣公主，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公主是对紫嫣公主有所怀疑吗？”

肖言月点点头。

李月轻蹙着眉头，轻声道：“紫嫣公主……是大灵皇后的养女，其亲母是一个美貌的舞姬，即使因生紫嫣公主难产而死，也没有得到任何名分，甚至不被其父所知，由一个老嬷嬷养大，后来被年幼的五皇子带到皇后身边……”

“等等，”肖言月忙道：“你方才说，紫嫣公主是五皇子带到皇后身边的？”

李月点了点头，说道：“嗯，正是因此，当年五皇子还得到了皇帝的一声赞誉。”

“说他小小年纪就知道爱护妹妹，日后定会孝悌忠顺，紫嫣公主这才得以留在皇后身边。后来两人一起长大，关系十分亲密，比一般亲生兄妹还要融洽。”

肖言月轻轻点了下头，眸中满是思索之意，喃喃说道：“原来如此。”

“那是大灵皆知的事情，根本算不得什么隐秘。不过公主想知道的奇怪的事情，倒是有一件的。”

李月压低了声音，说道：“紫嫣公主和五皇子关系亲密，因此有不少爱慕五皇子的闺阁千金想要结交紫嫣公主，借此接近五皇子。之前有过一位大灵重臣家的女儿，一心倾慕五皇子，同紫嫣公主成了好友。”

“据说……五皇子当时对那位千金也有些情愫。不过有次宴会上，她不知为何将紫嫣公主推下了深湖，紫嫣公主险些溺死，救起来的时候大半条命都去了，连烧了三天三夜，据说情况凶险务必，险些就没救回来。”

“这件事情惹得五皇子大怒，迫于五皇子的压力，那位重臣最后不得不把那位千金低嫁给了其父的一个门客。”

“从那之后，大灵再也没有敢亲近紫嫣公主的闺阁小姐了，贵女圈对紫嫣公主也有着隐隐排斥。”

李月的声音更低：“因为之前那位重臣千金坚持声称……”

肖言月扬眉，语气淡淡：“声称，紫嫣公主是自己跳下去的？”

李月先是有些惊讶，然后在肖言月的目光中轻轻点了头。

她蹙着眉头，说道：“这件事情实在奇怪，那位小姐想嫁给五皇子，根本就没有伤害紫嫣公主的理由。可若是说紫嫣公主……自己跳到水里，倘若她真的如此心狠，连自己都下得去手，那……把自己折腾得差点死掉，又是为什么呢？”

肖言月心中了然其中原因，可一颗心却好像沉到了冰水里一样。

紫嫣公主把五皇子当做生命之中的救赎，依赖并且眷恋，最后产生了不容于世，可能一辈子也不能说出口的禁忌感情。

因为长久的压抑，内心早就变得阴暗，占有欲成倍增长，不允许自己喜欢的人喜欢上别的女人，不允许别人接近他，甚至只是对其他女人的一句夸奖也会让她疯狂。

所以她要将五皇子爱上别人的任何可能扼杀在摇篮里，不惜任何代价。

但是有很多事情不是她能够阻止的，她没有那么大的力量。

她虽然是公主，是皇后的养女，但皇后并没有那么喜欢她，收留她的原因很有可能是因为五皇子的哀求和皇帝对五皇子的的夸奖，皇后绝不可能帮她做任何事，更不用说皇帝。

那她还有什么呢？

只剩下了自己的身体。

所以在五皇子有可能对旁的女人生出情愫时，她只能以自己为筹码，以五皇子对她的在意为筹码。

赌五皇子是偏向一个虽然有好感但是认识时间不长的女人，还是偏向一起长大，相处了十几年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