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晚秋因为坐在后面，没有像关思淼一样，受到货车直接撞击，但在轿车冲破护栏滚下山坡的过程中，她的头部受到重创，下半截身子被卷入车底。

他们被救出时的死状，是夏芷听交警和医护人员说的。

夏芷在医院见到骆晚秋时，她漂亮的脸蛋几乎完全被血色覆盖，右额上被撞出一个血窟窿，血顺着担架流了一路，看上去可怖又凄惨。

她的腿骨以一种诡异的姿势扭曲着，脚尖几乎转到了膝盖的反方向，双眸紧闭，毫无生机。

夏芷因为剧烈跑动，胸口剧烈起伏着。

她平静地注视着护士将白布盖在骆晚秋的身上，平静地签字，拿取死亡证明，又平静地联系殡仪馆，处理后事。

等她做完一切，眼底已满是血丝。

从接到电话，到处理完后事，夏芷没有掉一滴眼泪，她只是麻木地忙碌着，跟以往的生活一样，等待高考成绩，填报志愿，然后一个人宅在家里，整日放着电视，将柜子里塞满零食……

填报报考志愿时，她看着第一志愿的选项，填了本地的一所普通一本。

班主任知道后，气得心脏病快犯了，从早到晚天天给她电话，说她拿着可以进Top5的分数，去上本地的大学，简直是暴殄天物，人神共愤！

夏芷被吵得烦了，直接将班主任给拉黑了。

再后来……

她大学以满GPA毕业后，顺利进了家本地的国企，变成一名小小的搬砖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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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夏芷望着桌上志愿表，不知怎的，就想起了六七岁时的事情。

那时父亲抱着她，低头问：“我们家夏夏以后想当什么呀？”

她眨着大大的眼睛回答：“我要当科学家！”

父亲：“为什么要当科学家？”

小夏芷：“因为同学都是这样回答的！”

骆晚秋笑了一声，揉揉她的脑袋，“科学家有什么好的？一个女孩子家家的，还得去国企，不仅稳定，待遇又好。挣钱的事儿，就交给你未来的老公去做，我们家夏夏只负责享福就行了。”

小夏芷看着骆晚秋咯咯地笑了起来，软声软气地道，“那夏夏要去国企，当公务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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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芷从山坡走下，最先看到的，是从车窗被甩出的关峰的尸体。

他身子朝下，脸侧向一边，双目大睁着。身下的血渗进草地，呈现出一片褐色。

夏芷蹲下身，伸手合上他的眼。

继续往车的方向走，她在草丛中间扫见了一条手臂。那血色的断面参差不齐，光是看着，都能想象出手臂被从身体上活生生撕掉，皮-肉-分离的剧痛。

这手臂，应该是关思淼的。夏芷想。

她终于走到了车边。

车轮仍在空中转动着，她俯身透过车窗往内看去，关思淼的上半身被车压得凹陷下去，右侧身子血肉模糊，面上还带着痛苦的神色。

她视线微转，朝驾驶座后排扫去，目光一顿。

……那里空空如也。

后排的座位没有任何的血迹，就像是在告诉她，那里根本没有坐过人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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