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那个孩子是我为了保住官运而让夫人送走的！”谷天监那低沉冰冷的声音骤然响起，睁开阴沉的眼冷笑道：“瞧这逆女一回来，就让我谷家遭遇到了如此的劫难，难道不是命中犯煞吗？”

顾如玉低低的讥诮笑道：“逆女？大人这话说的好奇怪，人家现如今已然不是你的女儿了吧！”

谷天监神色一僵硬，忽略顾如玉这刻意嘲讽的话，转而看着身侧的夫人，用非常冰冷失望的眼神道：“当初，若是死的是那个孩子，我们也不会遭遇如此境地！我对你一心一意这么多年，不求子嗣不求其他，唯一对你的要求便是希望你要信我的一言一行！你却没有做到！”

谷夫人神色一窒，立刻仓皇道：“老爷，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是真的下不了手，我担心……我担心会有报应，所以才想着将那孩子送到杀人不眨眼的战场上去，她若是被人杀了，那就与我们无关老爷，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啊！”

“呵……”顾如玉清冷的笑了笑，极其的不屑和鄙夷。

这也是一个做母亲会说的话？

“本王记得，你与这寿家既然有了联系，让人家将你女儿送走了之后，这寿家难道没有人上门来闹吗？”富安老王爷突然想起寿沛蓉嫁给京府尹的时候，那陪嫁的嫁妆，就眯了眯眼道：“本王记得那当初那寿家长女出嫁的时候，那嫁妆还是很丰厚的。为此还特意刁难了下小京子！”

“是我给的！”谷夫人听到寿沛蓉出嫁的时候，那神色便有些扭曲和阴冷了：“我知道那寿家没有善待我的孩子，我的女儿上战场生死未卜，她家去嫁女儿？还来找我要聘礼？我不甘心！”

顾如玉眯着眼，挑眉道：“所以，你对人家的大姑娘做了什么？”

谷夫人重重的吐出了口气，阴冷道：“凭什么我的女儿和她的女儿同一日出生，我的女儿命就那么苦？肯定是她的女儿克的！我要不了她的命，就要她一辈子没子嗣！”

如此说话的谷夫人，那眼神是疯狂的。这样的她，让一旁看着的谷天监都有些目瞪口呆，显然是不知道这种事情。

“所以，京府尹的夫人多年未孕，是你的手笔？”顾如玉慢条斯理的起身，走到谷夫人的面前一字一句的问道。

谷夫人昂首，冷笑道：“我的女儿命煞，她的女儿我就让她命中无子！能和我的女儿一起遭遇这劫难，是她的福气！”

顾如玉顶着谷夫人那傲然的样子，缓缓的笑了，伸手挥了挥袖口，在这谷夫人的面上撒下了一层粉末，便转身回到了位置上。

富安老王爷对于谷夫人这疯狂的样子皱了皱眉，没什么兴趣，反而是对着她脸上那白色的粉末有了兴趣，兴致勃勃的看向一旁的顾如玉问道：“那是什么？毒药吗？给我一点呗？”

顾如玉对上富安老王爷那不耻相要的神色，便笑眯眯道：“王爷，我怎么会是那么恶毒的人呢？我那么善良，怎么会做那么可怕的事情！”

富安老王爷听了顾如玉这话，顿时一噎，那眼神也是四处飘渺了下，似乎是要因为一时半会的没想到该怎么面不改色的附和顾如玉这话，以至于那眼神有些不太好意思对上。

“对呀对呀，你最善良了！”左右看了一眼，发现这丫头身侧的护卫李听闻那面色平静一点都没有波澜的样子，老王爷顿时觉得自己是被人给比下去了，立刻挺直了腰板高声道：“这整个京里面的姑娘，就属玉丫头你最善良了，谁都比不上！”

顾如玉眨了眨眼，她就顺口表扬了自己一句，怎么的就突然上升到了这京里面最善良的姑娘呢？

“我就是给谷夫人涂抹了一些能定神的药粉！”顾如玉托着下巴，看着在他们说话的时候，一直在努力擦洗自己脸的谷夫人，葱郁如白的手指摇晃了下，打破谷夫人一心以为擦干净了就能免受损害的想法，笑眯眯道：“这药粉对人其实也没什么大的伤害，只是本郡主想着，夫人和大人到了如此地步，这日后不免会相互怨怼。这几十年的夫妻走上陌路，心中难免不忍，也担心夫人会因为谷大人的怨怼，以至于心生不开！”

死，多容易呐！她就是要这位谷大人好死不活的一直活下去。

李听闻见状，手指在双侧动了动，总觉得自家郡主突然的这么善良非常的诡异，忍不住上前一步小心翼翼的问道：“药如三分毒，这药效是不是有什么副作用？”

别人都以为这李听闻是关怀的一问，但顾如玉却是知道这小子就是不相信她难得的善良。

微眯眼瞪视了一眼的顾如玉，才漫不经心道：“副作用也不是会很大，就是心底最挂念谁，就最看不清楚这人的模样！”

富安老王爷一听，立刻拍着大腿开心道：“嘿，我就知道你这丫头有好东西。给我一些，赶明儿个我拿出去洒洒！”

拿出去洒洒？

李听闻和顾如玉同时的嘴角隐蔽一抽，当着是油菜花子呢？随便洒洒出去？那还不天下大乱了？

第464章

“这药也是有要求的！”顾如玉对上那富安老王爷怀疑的眼神，便努力的摆出一副真诚的样子道：“若是达不到谷大人和夫人这种相互怨怼的程度，那是没有办法让这药效体现出来的！”

富安老王爷听到这话，有些狐疑，这解释的怎么有些奇怪？不过对上顾如玉那双真挚的眸子，心想这丫头是懂医的，看起来也不像是在说谎，便道：“放心，本王我若是想要找几个痴男怨偶的，那还不容易？”

顾如玉顿时一噎，摸了摸自己的荷包有些要犹豫，瞧着这老王爷孩童般的样子，她还真的不太放心给了他。万一祸害到了不该祸害的人，岂不是要害了这位王爷？

“怎么了？”齐瑜轩将谷府的管家审完了之后，便急匆匆的走了出来，一出来便看到顾如玉摸着荷包的犹豫样，就上前问道。

李听闻凑到齐瑜轩的身侧，嘀咕了几句，就见齐瑜轩眼神一沉，立刻化身为白眼狼模式：“药丸药粉都是需要极好的药材去制作！怎么能随意增人？”

富安老王爷那老脸顿时就拉下来，不开心道：“怎么？本王要些小药粉粉，还要给钱？”

不知伟大的皇帝陛下经常被打劫的老王爷，就觉得齐瑜轩这小子有些小气了，凭什么给皇帝送药丸药材的时候，就没见他哼哼唧唧半句，怎么到他这里就变成了要东西了？亏的他刚刚还帮衬着说话呢！

“玉儿的药粉，价值千金！”齐瑜轩对上富安老王爷那不开心的样子，虽然语句冷酷，那面色还是有礼，“圣上和太子殿下近日都忙活政事，将宫中的药园子都锁了起来，不许进入！这药粉本就稀罕，若是再给了王爷去，玉儿自己就没有了！”

富安老王爷听着齐瑜轩为了能保护住顾如玉的东西，竟然和他花了时间解释，那眼底闪过一丝赞赏，可是面色上却是依旧不悦道：“没有就没有！本王就是想要一个拿来玩玩，若是没了，本王日后进宫，跟圣上说明情况，让圣上再赏赐你一些好了！”

说这话的时候，富安老王爷那面色可是有些不甘愿的！当初齐世子手持长剑打遍宫内无敌手的事情，别以为王爷他不经常入宫，就不知道！现在在这边装可怜，当老王爷傻吗？

齐瑜轩自然是看的出富安老王爷那话里话外的敷衍，于是便颔首道：“那就等王爷从宫里面讨出药材，我们自当将药粉奉上！”

富安老王爷顿时一噎，刚要发作，就见顾如玉扯了扯他的袖口，小声道：“这药粉本就没多少了，您拿去就是用了，也起不到多少的药效，不如做一个全新的给您，如何？”

比起硬邦邦还加上一脸臭脸的齐瑜轩，富安老王爷当然是更欢喜顾如玉这软乎乎的小女娃的轻声细语，仰着脑袋咳了一声才道：“看在你孝顺的份上，本王就不和这小子计较了！”

“王爷胸宽似海，怎么可能跟我们这些晚辈计较呢？”顾如玉顺杆上爬，可没忘记刚刚这老王爷答应了什么，迅速道：“就等王爷跟皇伯伯讨来药材之后，玉儿一定会将您需要的药粉送上的！决不食言！”

富安老王爷看着顾如玉保证的样子，多年坑人的本能告诉他，这事儿里面有猫腻，可看着顾如玉如此真诚的目光和言之灼灼的保证，富安老王爷立刻拍着胸脯豪气道：“放心，这事儿抱在本王的身上！”

眼见自己的药材日后可以无须他们自己进宫讨要，就能拿到的顾如玉，顿时就神色飞扬起来，就跟天上没掉馅饼，却硬是被她抓下一块当做馅饼一样的喜悦。转身看着齐瑜轩神色平淡的样子，就问道：“你出来了，京府尹呢？”

齐瑜轩看了一眼一旁已然端坐下来的谷大人，眼底闪过讥诮，徐徐道：“去抄家了！”

抄家？顾如玉眉梢挑了挑，看着齐瑜轩那浑身上下都没有一丝戾气的样子，便奇怪道：“那么顺利？”

齐瑜轩从谷大人那淡定的样子回神，准备伸手握住顾如玉手的时候，突然感受到一双锐利的眼神直射在自己的手背上，有些疑惑的抬头看去，就见富安老王爷那双本来是嬉笑的眼底一片锐利。

莫名的，齐瑜轩有了一种未来岳父到了自个儿面前的感觉。

“丫头啊，本王告诉你，这男人可不能轻易的给甜头！”富安老王爷在李听闻膛目结舌、齐瑜轩阴沉的眼神下，将顾如玉带到一旁去，小声的嘀咕着：“要不然，这日后成了亲，男人就不会珍惜你了！”

顾如玉顶着一张懵懂的脸，看着富安老王爷一副过来人的样子，说是嘀嘀咕咕的小声说话，可这音量，那李听闻和齐瑜轩都是能听的见的。

“王爷您这是经验之谈吗？”齐瑜轩伸手将自己的小姑娘从富安老王爷的身边带回来，冷冷的道。

配合着齐瑜轩的话，顾如玉和李听闻在他话音落下后，竟然在没有商量的情况下，以一副讶异的眼神上下扫视了下这位富安老王爷。

真开不出来，这位老王爷年轻的时候还是一位风流人物呐！

“胡说什么呢！”立刻吹胡子瞪眼起来的富安老王爷立刻跳起来，卷起袖子的时候，那眼神就四处看着了，似乎在寻找板砖之类的凶器准备往齐瑜轩的脑袋上砸去。

李听闻万分佩服的看着想要砸人，还当着人家的面一点都不掩饰的老王爷，这得要有多大的勇气？

“我跟你说啊，这话可不能乱说！我那不是有好几个闺女，这才知道的嘛！”富安老王爷连本王都顾不上了，就直接对着顾如玉说道。

自家王妃有多么喜欢这丫头，他那可是心里门清的，万一要让这丫头在王妃面前乱说什么话来的，那他的日子可就遭殃了。

顾如玉掰着手指，嘎嘎的坏笑几声，显然这事儿是否要在老王妃面前求证，还得要看她的心情的样子。

“圣上的旨意下来了！”就在顾如玉和富安老王爷关于是否要验证某些事情进行激烈讨论的时候，京府尹满头是汗的手里提着一个小黄本本哒哒哒的跑了进来。

齐瑜轩神色淡定的从京府尹的手里接过小黄本本，将其打开看了一眼，眼里的锐利自眼角一寸一寸布满整个眼底。

抬头，看向谷天监一副大势已去的样子，冷冷道：“将其带入大牢，待抄家之后再行审问！”

京府尹高亢的回了一声是，回头看着谷天监，哪里还有刚刚的谄媚讨好？就是几句客套话都吝啬出口，直接大手一挥，阴冷道：“谷印旬，本官的大牢已经收拾好了！请吧！”

谷天监自然知晓自己这回是彻底栽了，却看着齐瑜轩和京府尹的时候，冷冷一笑道：“谷家，可不止只有我这一脉！谷家也是历代以来天监相传的职位！”

“哦，知道了！”顾如玉一脸茫然的看着谷天监在离开之前撂下的话，听起来是很想狠话，可是这话说的不清不楚的，谁能听的懂呢？

出于礼貌，顾如玉神色平平的对着谷天监说了一句，但那脸上的神色却是一片茫然。

“你们……要把我家老爷带到哪里去？？？”谷夫人凄厉的叫唤了一声，上前就将将抓着谷天监的两个衙役撕扯开，却在对上谷天监那双冰冷的眸子的时候，瞬间止住了动作。

这种无情冷漠的眼神怎么会出现在真爱的眼睛里面？

谷夫人踉跄后退几步，伸手捂着眼不愿去看。

“若非是你当年心慈手软，今日我也不会变成此等境地！”谷天监一字一句，说的毫不留情：“你我夫妻情分，早在你为了那个孽障不要我的前程的时候，早就已然没了！现如今你还在此惺惺作态，只会让我觉得恶心！”

顾如玉冷眼看着这所谓的恩爱了几十年的夫妻就这么的破裂开，一点都没有可惜的感觉。

按照谷天监的说法，估计是早在谷夫人决定不按照谷天监的方法让寿沛白去死的时候，两人的夫妻感情就濒临破碎，只不过为了名声勉强维持表面而已。

看着谷夫人被谷天监的冰冷无情的言语伤的连眼神都呆滞的样子，顾如玉叹息一声后，才看向齐瑜轩问道：“她，你们准备怎么处置？”

“应该会先收押吧！”齐瑜轩神色淡然，这谷夫人看起来应该是属于那种就算是被谷天监伤害至深，也不会去告发谷天监的人。

顾如玉眯了眯眼，看着京府尹安排人将她带下去之后才道：“你说，这谷夫人后面会不会一力将这所有的罪责都承担下来？”

齐瑜轩还未开口说话，就见那边的富安老王爷又开始吧嗒吧嗒的吃着花生米点着头道：“肯定！瞧这女人的蠢样，肯定会那样的！”

顿了顿，富安老王爷拍了拍手中的花生沫，意味深长道：“你以为，那谷小子真的是要在此刻和那蠢女人当着我们的面一刀两断？我跟你说，这小子肚子里面的坏水多着呢！多的，都发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