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笑一楞，驭妖决？自己不是说不能修行法术了么？是什么法术，居然可以扯到天意二字？

许琴霜虽然看着王笑，但是她的目光却是透过王笑，望向了远方：“驭妖决属于一个已经消逝了的门派，那个门派拥有着一项密术，相传是自极西之地传入的，可以与妖物签订契约，利用妖怪来增加自己的实力。”

王笑静静的听着，不敢出声。李香莲却是机警的走到了门边，将门窗都关好。这一举止让王笑更是紧张了几分。

“驭妖宗与其他借助妖物来战斗的门派大是不同。借助妖物作战并不希奇，寻常的修真者都有训练几只妖物作为同伴或者仆役的，而专门以驱使妖物来作战的大门大派也不少。我大汉国有不语宗这等以驱使修罗战鬼为战力的儒家术法，大周国有控制僵尸战斗的严家僵尸道士，大唐国也有控制鬼怪式神的阴阳法僧。这些都是以驱使妖魔鬼怪作为战力的着名门派。可是，驭妖宗却与他们有着天壤之别。”许琴霜神色凝重：“驭妖决相传是从极西之地一个什么德的门派所创，与中土驭妖之术大有不同。一般驭妖之术，不过是驱使妖物，可是驭妖宗的驭妖术，不仅仅在对于妖物的控制上比之中土这些门派上更强，最可怕的是，驭妖宗的法门是可以同时强化驭妖者和妖怪本身。也就是说，驭妖宗的法门，不仅仅是驱使妖物的法门，同时也是一种修炼的法门，还是一种让人可以在短时间强大起来的可怕法门。”

王笑有点点明白了。普通的驭妖术，比如僵尸道士，不过是把自己控制住的僵尸加以训练或者炼化，可是在妖怪强大的同时，主人的修为却并不会受到影响。即便被控制的僵尸被炼制的提升级别，可是僵尸道士本身的修为却不会为之提升，僵尸只是僵尸道士的武器而已。而驭妖宗的法门，却是可以利用妖怪强化主人本身。

许琴霜叹了口气，幽幽的道：“可是，刚则易断。驭妖宗的名声才刚刚响起，就引起了其他妖怪的注意。我们东土的妖怪，可要比西边国家的妖物强大的多，也聪明的多。当那些妖怪们发现了驭妖宗可以完全控制妖怪，并且不分种族后……群起而攻之，只一日夜间，强盛的驭妖宗……被夷为平地。至那以后，虽然有少许驭妖的法门流传出去，却再也没有真正的驭妖秘诀的传承。虽然有不少打着驭妖宗招牌的骗子，他们却是没有正统的驭妖决的，更没有敢于建立一个大的驭妖宗……不过，师娘手中的驭妖决，却是真正的驭妖决。”

王笑心中猛跳：“师，师娘，您的意思是……”

“笑儿……”许琴霜将视线拉回到王笑身上：“你虽然体质古怪，但是也并非完全不可修炼道法，只是相比其他人来说进展甚是缓慢……但是若是有驭妖决相助，你便可以利用你所控制的妖来助你修行，将妖物所摄取的天地元气转入自己体内。如此一来，虽然你天生体质缺陷，可是，只要肯努力，将来成为高手，也并非不可能！”

“师……师娘……”王笑感动之余是真的很奇怪，他实在想不通这位善良慈祥的师娘为什么要对自己如此的善意。

“笑儿，你可是奇怪，为什么师娘要将驭妖决传授给你？”

王笑点头。

“呵呵，因为师娘相信你本性纯良，定不会用驭妖决做出伤天害理之事来。最重要的是，师娘觉得，当日，驭妖宗之所以会被妖类群起而攻之，也确实是当时驭妖宗之人对于妖类……实在是太过蛮横霸道，以妖类为草芥，丝毫不放在心上，才引到了群妖愤起。那些驭妖宗的高手虽然精通驭妖之术，却不知道，妖，也是有心的！师娘想了很多年，觉得，真正能驾驭‘驭妖决’这秘法的人，必须是对弱者有恻隐之心的人，对妖类有同情之心的人，对天地万物，都抱善良之心的人。所以，师娘才决定，把驭妖决传授与你！”

王笑心中大是感动，不过也微微觉得诧异。自己以前也确实算是一个善良的人，但是在遭遇了流落异界生死不能自保的事件后，连王笑都觉得自己的心性阴狠乖戾了许多，可是这慈祥的师娘却为何说自己本性纯良，有善良之心？

王笑疑惑的表情被许琴霜看到，这慈祥的妇人微微一笑：“笑儿，你可知为何师娘断定你本性纯良？”

“这……这个，弟子愚鲁……”王笑望到师娘慈祥的笑容，心中顿时浮起在另一个世界里母亲的音容笑貌，心中大痛，眼中一阵酸涩，几乎止不住泪水，忙低下头去掩饰。

许琴霜微笑道：“三日前，起了一场大雨。半夜里风急雨骤，将我们院中那窝雀儿的幼雀从树上吹落。我们这些人里，起的最早的并非是你，但是却只有你注意到了那只被吹落的幼雀。你见那幼雀在地上鸣叫，而两只老雀儿却无计可施，便将小雀儿送回了那树上的窝中。可有此事？”

王笑一楞，自然是想到了。这三个月来，为了给师傅李有善好印象，每日都尽力早起，尽力多做些杂务。那日半夜风雨过后，自己早起来到院子中后，发现了院中那窝雀儿的幼雀被风雨吹落树下。两只老雀儿在幼雀头上盘旋悲鸣，急切若疯，却无计可施。而幼雀哀叫连连，不住努力扇动小翅膀，却始终无法离地。

第6章 驭妖宗，心善良

那老雀的悲鸣不知怎地让王笑想起了自己的父母与自己何尝不是被命运分割？心中大恸之余，便将小雀儿放在胸口，爬上了树后放进了窝中。

王笑却没想到，正是这一幕，让这善良的师娘认定了自己的为人。

想来，自己能顺利拜入门墙，也多是这位善良的妇人在师傅李有善面前给自己进了言。

王笑更是感激难言，扑倒在地，以五体投地的大礼拜在许琴霜的脚前：“师娘，师娘照顾之情，弟子，弟子实在不知该如何报答……”说到这里，已经忍不住抽泣了起来。自穿越后，王笑这数月以来，还是第一感受到了“关怀”这种东西。穿越虽然不少人“求之不得”，可是事实上穿越代表的就是与过往全部拜拜，父母亲人，以及以往的朋友，在穿越后就全都没有了。

真正能完全不在乎穿越的，只有孤儿，或者生无可恋的人。普通人又有几个愿意“被穿越”？说到底，王笑毕竟只是一个十七岁，渴望有人关怀的少年罢了。

许琴霜连忙拉起王笑，微嗔道：“你这孩子，怎么又动如此大礼。要知道男儿膝下有黄金，不可随意跪拜的。”

王笑一面抹泪一面站起：“对不起，师娘，我，我……不知道怎么的，看到您，我就想起了我妈，我……”

许琴霜望着王笑虽然努力抹着眼泪，而那泪水却仿佛决了堤的水坝一样狂涌，慈爱的母性顿时爆发，也红了眼，半抱住王笑，温柔的拿出自己的手帕给王笑抹了抹泪水：“好了，笑儿，以后，你就把师娘当做你的母亲好了，有什么委屈，尽管来和师娘说。”

王笑早已感激的不知所以，哪里说的出话来。只在心中发誓，眼前的师娘就是自己以后的至亲了，若谁要对师娘不利，那么就要先从自己的尸体上踏过去。

“嘻嘻！这么大个人了，还哭的小孩子似的，真丢人啊！你什么时候能像大师兄一样英雄侠义，那才不枉娘对你的器重！”

说话的，自然是崇拜着大师兄刘振武的李香莲。

王笑被这小姑娘一笑，也就哭不下去了，红着眼低头不语，只是想到那大师兄的蛮横侮辱，心中的不平又升了起来。对于李香莲他自然是不会生气，可是看到自己尊敬的师娘的女儿，却是明显喜欢着自己心中的一个大仇人，当真是心乱如麻，义愤填膺。

“莲儿，休得无礼。”许琴霜轻斥一声后，转头对王笑道：“笑儿，你别可怪莲儿。其实，当时看到你帮那雀儿一家团聚的人，正是莲儿呢。”

王笑一楞，微微抬头，望到了李香莲巧笑嫣然的俏脸，方才那一丝恨乌及乌的恶感顿时荡然无存：“师……师姐……真的多谢你……”

李香莲掩嘴一笑，正要再说什么，被许琴霜一眼望了回去。许琴霜用眼神止住了自己女儿后，对王笑笑道：“笑儿，如果仅仅是因为你将那雀儿送回了窝，我也不会现在就决定传你驭兽决，可是，莲儿却告诉了我，你在送那雀儿回树上时的经过，我才下决定给传你驭妖决。”

“经过？”王笑愕然的望向李香莲。送雀儿就是送了，还有什么经过？

“莲儿告诉我，你这人看似机灵，却连树都不大会爬。而我们院子里这棵树青苔遍身，也还真不是很好攀爬的，所以你第一次送那雀儿回去时，却是爬到一半就摔了下来。”

王笑听到这里，又望见李香莲捂着嘴正咯咯的笑，想到自己当时摔跤的狼狈模样被这美丽的女孩子看到个正着，顿时脸红的仿佛关羽一般。

许琴霜再次用眼神止住了李香莲的笑声，然后叹道：“莲儿告诉我，你虽然自己跌了下来，却一直护着怀中的雀儿。虽然自己摔的灰头土脸，那雀儿却连片羽毛都没掉。之后，你在爬树时，居然又摔了二次，直到第三次，你才爬到了树上……”

王笑涨红着脸：“弟子……弟子无能……”其实这也怪不得王笑，生长在现代都市里的孩子，又是有几个会爬树的？之所以这次能爬上去，还多亏了这几个月来对身体的锻炼。

这城市里的孩子虽然自小干净卫生的多，可事实上比农村里的孩子却少了许多的乐趣。爬树，捕雀儿，抓蛤蟆，捉虫子，还有一伙人在田地里挖了红薯玉米什么的自己烤来吃的经历，都是城里孩子无法感受到的。

“笑儿不必自责。事实上师娘在你处入我们莲根堂时已经发现，笑儿你手脚皮肤细嫩之极，却是比莲儿还清秀几分……”说到这里，许琴霜抿嘴一笑，依稀可见少女时候的美丽。

王笑自然是继续羞惭。

许琴霜微微一笑后，继续说道：“笑儿，在祸事前，你怕也是富贵人家的孩子吧。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富贵家的孩子不会爬树也属常事。只是，你明明不会爬树，还执意送那雀儿回家与亲人团聚，着实可贵。那雀儿生死与你并无丝毫益处，你却仅仅只凭恻隐之心，怜弱之意，便宁可自身受损也不让那雀儿受伤，这让师娘很是高兴。此事虽小，可人品却正是从这细微小事中显出的。”

所谓的祸事，却是王笑为了讨人同情编造的故事，说自己之所以想要投入莲根堂，就是因为全家被歹人所害，只逃出自己。一个非常非常典型也非常非常俗套的桥段，却也是在修罗界最为常见的事情，最不会被人怀疑。此时听到师娘的夸奖，王笑只想地上多出个缝来让自己钻进去。

夸奖的话说完，许琴霜语气忽然由柔转冷：“以笑儿你这样的人品，定然不会是为非作歹之徒！能教出你这样善良的孩子，你那家人也定然不是什么歹人。而将善良如斯的你害的家破人亡的，则定然不是好人！所以，无论笑儿你得罪了什么人，我们莲根堂……也是不能不管的！”

前面几句话时，许琴霜仍然是轻言慢语，但说到最后一句时，一股浩然正气，却忽地自这个慈祥温柔的女子身上涌出，让这一个和蔼的母亲，在这一刹那变成了一个顶天立地的豪侠。

这样的变化让王笑在感动之余也不由心中一凛，想起了师傅李有善那一句“你师娘修为不在我之下”的话。这位师娘，果然不简单！

王笑此时也终于明白，原来自己不肯说出来历，还自以为是的编造出一个满门被灭的狗血惨剧，却是自作聪明的反倒让李友善不敢轻易收自己入门。

莲根堂并非势力极大的门派，而自己来历不明，若是因为收了自己这个“被仇家杀的家破人亡”的弟子，而引到了该仇家的注意，很可能就被连累。

因为收错弟子而导致门派覆灭，在这个修罗界并不是什么希奇的事情！

此时王笑终于知道，能够收下自己这么一个“被灭满门”的弟子，对莲根堂来说，对于李友善来说，是多么冒险的一件事！而对于主张收自己入门的师娘来说，又是多么大的一件担当！

王笑心中惭愧到了极点，呼出一口气，诚恳的道：“弟子对天发誓，弟子的仇家，绝对绝对不可能有丝毫可能威胁到莲根堂。弟子不肯透露仇家是谁，并非那仇家有多强，而是那仇家只是普通人，并非修道者。别说师傅师娘，就算是师姐出手，都可以让弟子那仇家全家死无葬身之地！弟子之所以不肯说明，只是弟子想亲自去报仇雪恨罢了！师娘，请您相信我。”王笑说出这个谎言的时候，心中却是非常不舒服，因为他最开始编造谎言时还觉得无所谓，可是此时，在骗这个对自己极好的师娘的时候，却觉得心中很是不安，恨不得打自己几耳光才好。

好在这点不安却让许琴霜以为是王笑心中愤恨以及想要孤身报仇的情绪，没有另作他想。

许琴霜望着王笑带着内疚的脸，微微一楞，也淡淡的笑了：“也罢，笑儿你本就是固执的人，你既然不肯说，那就罢了，师娘相信你便是！好了，现在，师娘便传你‘驭妖决’！笑儿，你可记住，绝不可以将驭妖决用在恶处，否则，师娘定然会亲手，清理门户！”

王笑也正色道：“若笑儿有一天让师娘您失望，不用师娘您动手，弟子也会自刎于您座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