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阳公主同样以坚定的眼神看着妹妹武成公主。

“你说的是什么话？我们是亲姐妹，自然要一起去，我也是燕国的公主殿下，不能眼睁睁看着母亲做些疯狂的事情了——我也要努力活着，我还有两件事要做，我要将我的儿女抚养成人，还要为我的丈夫一家雪冤——我不能倒下，燕国也不能有事。”池阳公主目露哀色。

武成公主接着说出了自己的主张。

“姐姐，咱们去进贤坊，卓然必定会答应，我们两个都是公主，卓然又有威望，一定比较顺利，等到出来天牢，咱们就出城去，往南走，我已经在南边的温县布置好接应的人了——我原本不想走到这一步，我本想着恳求母亲，母亲同意，我便不用此计策了，可惜，母亲非要逼我远走天涯——这里是我的伤心地，离开也罢。”

“离开这里？是暂时离开，还是永远离开？这些想法，你都是从何时而起？”

武成公主叹道：“自打艾晅进了天牢，我便开始布置，原本想着不要派上用场，没成想最后还是要走到这一步，这一步，我不想走。”

池阳公主知道妹妹武成公主的担忧，离开平城，是逃过了母亲的惩罚，可以保住性命，可是离开平城，又能去哪里呢？燕国虽大，却没有一处真正属于她们的世外桃源，每一处土地都在朝廷控制之内，母亲下旨抓人，易如反掌。

在国内，她们无处可以安心度日。

若是去到国外，那边的光景也不见得有多好。

她们是属于叛逃出国的人，出了国，就不是宰相，也不是什么公主殿下了，若是没有足够的钱，或是十分相熟的人接应，在国外的日子定会过得很不如意，甚至要做好颠沛流离的日子。

母亲知道他们叛逃出国，也不会轻易放过他们，一定会想尽办法抓他们回来，或是直接向邻国提出逮捕的请求，那么他们除了束手就擒，也别无他法。

武成公主看出了姐姐的忧虑，道：“姐姐，此去路途遥远，我也不知道走到何处是尽头，姐姐，你还有两个儿女，不好离开，姐姐，你还是就此住手，你我姐妹祈求上天来日再见吧——姐姐，我怎能连累你呢？”

池阳公主叹道：“我也不知道如何是好，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妹妹啊，这也是你的处境啊，你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你不走，只有和我一样，目睹夫君惨死，在母亲身边苟活，等到可以报仇的那日，拼尽全力为惨死的夫君报仇，这过程太长，有可能是一年两年，也有可能是几十年，漫长的煎熬，不知你可否忍受？你走，离开这是非之地可以暂时保住夫君的性命，你们二人远走高飞，可以忘却以前的日子，当做新生，重新开始，带上足够的钱财，躲到无人认识的地方，这一辈子可以安安稳稳的过去，虽然普通平凡，但是踏实——这样的日子却不是你的夫君艾相公能够接受的，他不可能目睹燕国要遭受巨变，而不挺身而出，他是个天生有责任感的人，他绝不会甘于平凡的度过余生，即使你拼命救出了他，他也跟着你出了京城，到了温县，养好了伤，便忘了疼，他定会想方设法重返京城，或是直接在地方上与母亲作对——母亲日后果真当了皇帝，艾晅怎能视若无睹，安心度日？定会想方设法阻拦，或是直接在地方上起兵，这哪个方法都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武成公主悲切道：“不论他日后要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他，不论他日后有什么样的下场，我只管保住他现在有一口气在，现在活着，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公主殿下，进贤坊到了！”外面的侍从报告道。

池阳公主道：“去卓家！”

侍从愣了愣，不是因为不知道卓家在哪，而是震惊与公主殿下要去卓家。

这个卓家的主人可不是一般人，是前宰相卓然的家。

卓然赋闲在家，找她作甚？

侍从疑虑慢慢，但还是按照公主的吩咐，将车赶到了卓家大门前。

池阳公主拉着妹妹武成公主一道下车，轻轻敲开了卓家的门。

卓然家的大门没有什么特别之处，门前没有石狮子，门也不是特别醒目，乍看之下，总会让人以为是平常人家的门户。

也许这与卓然的性情相关。

在她女扮男装事情败露以前，卓然性情开朗，与同僚们相处甚欢，经常来往，可事情败露以后，卓然性情大变，变得沉默寡言，还搬出了积善坊，住到离皇城较远的进贤坊，还特意挑了一处最里面的小宅子，有意不叫人寻找到，很有不想被人打扰的意思。

敲了许久，门总算打开了。

池阳公主与武成公主携手同进。

在进去之前，池阳公主唤过了自己的贴身婢女商雯，让她去静心观告诉新城公主她的去向，让新城公主先收拾行李，带着她的两个儿女先到城外等候。

商雯得命匆匆而去。

两位公主进到卓家，先是被请到了大堂。

两人定睛一看，卓家的宅院小小巧巧，很是规整，格外幽静，小庭院里还栽种着木兰，每一处都很干净，很像是女子的闺房。

等了一会，两位公主没能等来相见的人，却等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在那人进来之前，池阳公主就已经满心紧张，总感觉有事情要发生。

果不其然，心被提到了嗓子眼后，庭院内传来了人群走动的声音，动静不小，可以想见这群人有多么着急。

“妹妹，恐怕不好了——”池阳公主忙拽住妹妹武成公主，就要离开大堂，想找个后门出去。

可总归是慢了一步。

两位公主被堵在了大堂，来堵她们的是一群宦官，领着这群宦官来的则是她们熟悉不过的人了——妹妹江宜公主，还有侄女宜城公主。

江宜公主冷冷道：“姐姐们要去哪里？到了这里，是要见谁？为何没有等到，就要走呢？”

池阳与武成都冷颤一下，心里暗叫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