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听了这消息，都大惊失色。

好端端的人，说没就没了。

如意悲戚道：“殿下，涣青宁死不愿意承认，可见是冤枉了她——”

虽然平日里与涣青交集不多，之前还有过许多不愉快，但当如意看到涣青跪在昭阳殿里，被殿内几乎所有人都指认为是凶手时，满是怜惜，她仿佛看到了同样无助可怜的自己。她与涣青同是宫女，涣青的今日，很有可能就是她的明日，怎能不悲伤？

卫才人与龚采女被吓得面面相觑，汝雪与灵雨也呆若木鸡，不敢置信。

李淑妃定了定神，向王皇后道：“殿下，这涣青乃是畏罪而死啊，她若没有罪，为何要去寻死呢？她寻乐死，不就说明她有罪吗？”

青萍也道：“是啊，殿下，这有罪之人向来最喜欢说自己无罪，其实有罪的很，这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涣青，涣青有罪啊。”

如意很是嫌弃道：“青萍，住口！”

如意在王皇后身边多年，知道面对此种场合时，王皇后最需要的是安静。

王皇后慢慢站起，背转过去，道：“这些事情也该结束了！短短几日，已经没了这些人，还不够吗？那些人啊，若一定要有针对的人，一定要想这宫中没有安宁的日子，那么便直接来找本殿好了，本殿不怕你，不要在背后装神弄鬼，戕害无辜之人了！如意，你将我的话传给尚宫局，让尚宫局传遍宫内，让那些人知道，好让他们来找我，我便坐在这昭阳殿里静候他们来。还有，涣青的事，你也要妥善处理好……好生安葬了吧，暂时不要告诉昭仪，改日本殿去告诉昭仪便是。”

“就这么样吧，你们都走吧。”王皇后道。说完，转身去了内殿，心情沉闷极了。

青萍拉住如意的手，道：“如意姐姐，我不日便将检验的事情报告与皇后殿下。”

如意凄凉道：“事情已经结束，结果又有什么重要？总归是涣青一人所为罢了，涣青已死，她没有家人，没有可以株连的亲人，便由她一人为充容偿命吧。”

青萍道：“害人偿命，天经地义，姐姐不用如此为她伤心，只怪她选错了路，跟错了人，怨不得旁人。”

李淑妃目送卫才人与龚采女等人出去以后，才语重心长的跟如意与青萍说道：“以后这宫里之事，还是要多多留心才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最是可怕，如意，你在皇后面前可要多多进言，要皇后殿下不能放松警惕，轻信于人；青萍，你在宸妃娘娘面前也要多多提醒，娘娘心如菩萨，可怜世间万物，但也要知道这世间最不缺的便是险恶，还是小心为好。”

如意与青萍都颔首道：“是。”

王皇后转到内殿，见了李曜，还是叹气不止。

李曜知道皇后又受了气，或是又遇到什么难处了。

好言道：“皇后，为何去了那么久才回来？”

“陛下怎么没睡？”

“娘子你在前殿处理事务，为夫心里牵挂与你，睡不着。”李曜笑道。

王皇后有些示弱道：“你一定是在心里嘲笑我这个皇后，这段时间宫里就没有消停下来——也许，我并不适合当皇后，我还是布管事的好。”

“朕的皇后只能是你，你不合适，谁合适？这世间有很多事，有很多人，事分轻重，人有好坏，有的事情容易办，有的事情极难料理，有的人平易近人，想让人多多亲近，而有的人天生恶煞，避之不及，人人都想遇到好事，遇见好人，可世人千千万，好坏各一半，便不能都让你碰上好人，遇见好事，这样的巧合只怕是连神仙也难得到。”李曜笑意连连，“可是若碰不见好事，遇不到好人，有些波折，就能说明是咱们自己不好吗？非也，非也，人从幼年长到老，年年都要遇见许多人，很多事，遇见一个人便是一个见识，知道一件事情，便有了一个记性，人活百年，每年都要长见识，每日都要长记性，日日遇见的事情不一样，天天见到的人儿不一样，便会有不一样的见识，有不一样的记性，不论这些人与事怎样，从长远来看，都是大大的好事。有的事情可以处理的很好，是你之前的见识起了作用，有的事情处理的不好，是你之前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有了第一次，便没有第二次，因为长了记性，以后不会再犯。如此这般，你还苦恼些什么？你能开弓射雕，百步穿杨，英雄非常，还会怕这宫里的些许小事吗？宫里面的事情再大能大得过战场上的险情吗？再可怕，难道会比穷凶极恶的敌人可怕？”

王皇后叹道：“陛下说的话，我都明白，可是这心里总不是滋味。为何总是在我眼皮子下面出事情？为什么总是让我遇见这些不省心的人？宫里一点都没有意思，还没有我与陛下在越地之时上山打猎，下水捕鱼，林中遇鹿，山里寻仙来的有意思。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多，哪里比得上我在军营中与那些兄……的快意恩仇啊。”

李曜笑道：“皇后此言差矣，哪个人说的女人多是非多？我在前朝面对那些男人们，是非也是多得很。”

“那陛下是如何处理的呢？他们会如何表现呢？”

“我只消自己拿定主意即可——皇后啊，你在后宫，与朕在前朝，面对的人虽不同，道理却差不多，朕在前朝时君，你在后宫中为主，只消自己拿定主意，别人之言可以不睬理，自己的主意拿得稳，便能为他人拿主意，如此一来，一些妖魔鬼怪便会心胆俱裂，不会生事了。”

王皇后道：“这前朝与后宫大不同，陛下怎可轻易拿来相比较？前朝是名臣满殿佐明君，开口句句字字是为朝廷，有理有据，令人佩服，后宫是看热闹的女人满地走，张嘴字字句句是鸡毛蒜皮与蒜皮鸡毛，没有道理，还要胡搅蛮缠，令人心烦。陛下若是管几月这后宫中的事，定然会心烦意乱，比妾身更甚。”

李曜微微一笑，道：“那么，皇后你来前朝为君几月，也会体会到为君的不易。”

“陛下不可乱讲——”

李曜笑着闭上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