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艺畏畏缩缩，不敢上前。

久久无人说话，刘昭仪先是瞅了王皇后一眼，看到皇后有些失神，知道审问拖得太久，皇后精神疲惫，不能再等了，此时应当快快收场。

刘昭仪咳了一嗓子，缓缓开口道：“既然无人说话，那么就……”

宸妃毫不客气的打断了刘昭仪的话，只见她微微笑，柔声道：“那个小宫女，你不用害怕，将你看到的全都说出来，没有人能伤害你，皇后殿下在这儿，无人可以放肆。你的话，也许对整件事情都有帮助，你不说出来，也许会误了事，还会害了你的娘娘，也会害了许多无辜的人，你若是说出来，便是救了她们，找出真正的凶徒，你还是大功一件呢。”

得到鼓励与安慰的乐艺忐忑不安的看了眼素修，那眼神惶恐不安，素修轻轻捂住乐艺的手，暗中给她以信心。

乐艺又磨蹭了一会，方才缓缓上前，跪在地上，小声道：“奴婢曾经看到春兰殿胡充容身边的连翘到东苑埋过几个木偶，和昭仪娘娘拿给我们娘娘的一样，身上穿着衣服，奴婢见了，以为是好玩的，去问连翘姐姐要，连翘姐姐慌忙藏了起来，不给奴婢看，说这是她们老家的风俗，每到生辰之前，必定要埋些东西到地下，这样可以将心里话传递给在阴间的亲友，寻求保佑——奴婢看到的情况就是这些，奴婢没有半点谎言。”

王皇后使了个眼色给刘昭仪，吩咐她继续询问。

得到批准的刘昭仪霍然站起，转手望向胡充容及其侍女连翘，她主仆二人听到指认，却没有半分惊慌，胡充容抬首轻笑，道：“你可看清是我身边的侍女埋了木偶，而且是一模一样的木偶？你若有半句假话，我可不饶你。”

连翘也道：“说话要讲证据，可不能有张嘴就胡说。”

乐艺忙道：“五日前，我确实看到连翘姐姐在淇水亭边埋了几个木偶，我看着好看，还想要一个，连翘姐姐都不给我看——”

胡充容站起来，面朝王皇后躬身行礼，不慌不忙道：“妾恳请殿下派人搜查春兰殿，也派人去搜一搜这小宫女说的淇水亭附近，看看有无她所说的木偶，若有，妾与侍女甘愿伏法，若没有，还请殿下为妾争一个清白之名。”

王皇后道：“当然要去搜，这也是为了证明充容的清白。”

胡充容又道：“这样一来，不但证明了妾的清白，也可证明卫才人的清白，卫才人与妾同居一殿，我与她整日在一起，她做什么，我做什么，彼此一目了然，妾可以为卫才人担保，卫才人绝不会做这种事——卫才人，你可愿意为我担保？”

卫才人拭泪，低声道：“妾也愿意为充容担保，充容绝不会做这样的事情，妾也不会，实在是冤枉啊。”

胡充容有些气愤，道：“殿下，等下搜查以后，没有查出有厌胜之物，可否惩罚刘昭仪？昭仪没有证据，便诬陷好人，此风不可长，昭仪也要受罚。”

刘昭仪喝道：“胡充容，你不要公报私仇！”

胡充容冷冷说道：“昭仪也不要咆哮昭阳殿，这里一切都要由皇后殿下做主，所有人都要听皇后殿下的，昭仪心急什么，莫不是心里有鬼，怕我说出来？”

王皇后一挥手，阻止刘昭仪再次开口，让如意吩咐下去，尚宫局、慎行殿与内侍省的宫人都去春兰殿与淇水亭一查究竟。

在等待宫人回来的这段时辰里，无人说话，殿内一片寂静，宫人将蜡烛换了一拨又一拨，殿内灯火通明，跳跃的烛光将每个人的影子拉长，素修微微抬首望着四周，只见宫人排列站好，面无表情，妃嫔按照品阶坐好，秋才人与卫才人跪在地上，颔首不语，每个人都没有动，在烛光的衬托下，每个人的脸又黄又红，又没有大的动作，活像一幅幅壁画上的人物。

终于等来了尚宫局、慎行殿、内侍省的人，她们呈报上来的结果，大大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罗尚宫手捧托盘，上面放着从东苑淇水亭挖出来的木偶。

她毕恭毕敬跪在王皇后面前，禀报道：“殿下，奴婢们搜查了春兰殿，还有东苑的淇水亭，并没有在春兰殿内发现任何可疑的物件，在安处殿宫女乐艺所说的淇水亭附近确实挖到了几个木偶，呈给殿下。”

胡充容破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刘昭仪，哼声坐下，连翘也信心满满，不去理会跪在地上的乐艺。

王皇后低眸一看，只见这从淇水亭附近挖出来的木偶要更精致些，与在秋才人殿中搜查出来的木偶大不一样，不过有一点一样，便是木偶都穿着衣服，可以分辨出男女，这从淇水亭附近挖出的木偶眉目鲜明，衣饰也精美，可以看出做这个的人很费心思。

王皇后又将木偶交予宸妃等人观看，宸妃等人看了也犯了难，这似乎又是个不相关的事情。

刘昭仪见众人面露异色，便回身去看那木偶，只见那木偶与自己所拿的木偶大不一样，眸光一转，转身向素修喝道：“休要再讲些花言巧语，也不要再牵连别人，还是快招了吧。”

素修一定，回道：“无中生有，如何招人？人证物证都没有，就要人招认，岂不可笑？妾素日钦佩昭仪娘娘才识过人，机智果断，襄助皇后治理后宫，井井有条，处处大变，心中实在佩服，可没想到今日娘娘要用莫须有的罪名逼我招认些没有的事情，妾心中实在不服！娘娘若是能讲出几点证据，妾甘愿受罚。”

刘昭仪眉毛一皱，道：“你休要多讲！你巧舌如簧，也休想逃脱——你敢说你来平城没有任何目的，没有任何想法？你来平城，分明是想寻找机会对陛下下毒手，扰乱我燕国内政，使我燕国军心涣散，百姓离散，你们好趁虚而入，可惜你打错了算盘，陛下圣明，不听你的惑众谣言，你见蛊惑陛下无望，便想着来害殿下与各位娘娘，尤其是有皇子的娘娘，你心里想的是用着厌胜之术害死诸位娘娘，你好蛊惑陛下，你没有那么容易得逞，我便是拼死，也要保护殿下与诸位娘娘，不要陛下受你的毒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