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她一定要撇清，一定要撇的干干净净。

思量过后，先应面上不慌不忙，慢慢道：“娘娘，各位姐姐，请听我一言——这锦被确是我家娘娘亲手缝制，我家娘娘为了感谢赵娘娘搭救之恩，早早带着奴婢各处找寻好的布料，库房不肯给娘娘，恰好遇到卫才人，卫才人听说之后，特意将娘娘请到春兰殿，拿出上好的布料给我家娘娘，我家娘娘欣喜不已，赶忙缝制，不肯要别人帮忙，几日未睡，这一针一线都是她亲手连，奴婢守在旁边，只见到娘娘的真心实意，从未见过娘娘有半点害人之心。赵娘娘刚刚帮过我家娘娘，我家娘娘又有何理由来害两位小公主？人若要报复，定会有原因，不是眼前有仇，便是远日有过嫌隙，娘娘想想，与我家娘娘可有过矛盾，我家娘娘必要下此毒手？我家娘娘心善老实，各位姐姐也是有目共睹，我没有半句假话。所以，奴婢保证这绝不会是我家娘娘所为——这锦被有问题，也应当是这料子有问题，可这料子经过许多人手，更加不能认定是我家娘娘动了手脚啊。”

先应的话合情合理，素修也很认可的点了点头。

玉姿悄无声息的走到先应的面前，仔细打量这位不是很高的宫女，只见她容貌平常，气度却很镇定，双眼也很有神，区别于寻常的宫女，可见是个有些胆识与能力的宫女。玉姿不听她解释，围绕她走了几圈，果然闻到了自己要找的味道。

玉姿轻轻解下先应的荷包，将其打开，里面放了两袋香包，那味道与锦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那你要如何解释这荷包里的香包味道与锦被上的一致？”玉姿冷冷问道。

先应仍是不慌不忙，道：“这香包是春兰殿的汝雪送给我的，说是有镇静安神的功效，因为我在她面前曾提了一句经常失眠头疼，她记下了，得了这香包，特意留了两包给我——这事与我家娘娘无关，也与春兰殿无关！”

玉姿问道：“你怎么知道与春兰殿无关？你话里的意思明明是在说着料子出自春兰殿，这香包也出自春兰殿，与你无关，与她们有关。”

先应回道：“这料子经过许多人手，怎能断定和我家娘娘与春兰殿里的娘娘有关？我只是陈述事实，这料子与香包从何而来，何人给与，总要说个清楚吧——可姐姐的意思好像是在说我故意将祸事东引，我是个坏人，姐姐可不要冤枉好人啊。”

玉姿没有回答先应的话，而是向素修拜了一拜，道：“娘娘，此事应该告知皇后殿下与昭仪娘娘，我们私下里时解决不了的——如先应所说，这料子经过许多人手，不知是谁动了手脚，不论是谁动了手脚，都要彻查出来，以免有其他人受祸。奴婢这几日在尚食局查看了许多以前的档案，发现宫里每年都会有此类事情发生，大到皇子公主，小到宫女宦官，因为沾染了不干不净的东西，引发身体里热度发散，遍及全身，轻者发热头痛数月，重者丧命，不能医治。此事重大，娘娘还需早作决断。”

素修明白玉姿其中的深意，一垂眸，语气疲惫不已，道：“灵犀，你让崔景岳与乐艺一道去报与皇后殿下，这事情太大，得由皇后殿下做主才行。”

崔景岳和乐艺去了，玉姿将荷包收好，对先应道：“姑娘可暂时不用回懿德殿去了，赵娘娘也不相信是秋才人所为，但事情重大，不得不报与皇后殿下，暂时委屈姑娘了。”

先应叹了口气，道：“我不觉得委屈，只是不知道皇后殿下是否秉公而断，我家娘娘怎么那么倒霉呢，什么坏事都给摊上了。”

素修使了个眼色给玉姿，示意她将先应待到别处休息，只留下灵犀、訾尘、素含三人在殿内照顾自己与两个女儿。

崔景岳与乐艺很快便回来了，看他们气喘吁吁的样子，便知道他们一路上是奔跑而来，在他们身后，还有一群尚宫局的人，其中一人是罗尚宫。

罗尚宫见了素修，笑意盈盈，躬身行礼，又向两位小公主行了礼，方道：“奴婢适才在昭阳殿侍奉皇后殿下，听得娘娘殿里发生了这么一件大事，皇后殿下当即令奴婢带人过来看看，娘娘放心，奴婢一定彻查此事，决不让那些恶人逍遥法外，继续藐视宫规。”

素修嘱咐道：“罗尚宫做事尽心，我当然放心，只是此事重大，罗尚宫可要细心查究，不要放过恶人，也不要冤枉了好人。”

罗尚宫点点头，道：“奴婢遵命。”

回首对先应道：“你先到尚宫局候着，我会亲自问你。”

先应与罗尚宫曾经共事过，也算是老相识，先应上前挽住罗尚宫的手，求道：“还望尚宫能够答应我先回一趟懿德殿，我们娘娘还等着我回去呢。”

罗尚宫甩开了先应的手，道：“不用着急，你先去尚宫局，我会亲自去懿德殿将秋才人请到尚宫局与你见面，因为此事，秋才人、卫才人等都要到尚宫局，皇后殿下说了，此事重大，要让六局与内侍省、慎行殿一道审查，不能有半点怠慢，你可不用担心，快去快去。”

先应只得垂头丧气跟着宫女去了。

玉姿上前与罗尚宫行礼，轻声道：“尚宫，我是尚食局的掌药，今日赵娘娘命我来给两位小公主诊治，是我发现了两位小公主的锦被有问题，请问尚宫，我也是现在就要到尚宫局吗？如果是，我现在便去，不敢耽搁尚宫办事。”

罗尚宫笑道：“你当然要去，现在就去，早听你们尚食说你聪明伶俐，今日也要好好发挥你的聪明才智，助我们一臂之力，查明真相之后，我会给你记大功。”

玉姿道：“奴婢不敢奢望立功，只求事情圆满解决，查出真相，足矣。”

罗尚宫称赞道：“你能有这种想法，更加难能可贵。”又转身向素修施礼，道：“奴婢先行告退了，还望娘娘保重身体，不要受此事惊吓影响，饮食要如常，心情也要如常，奴婢会尽快给娘娘和两位小公主一个交代。”

素修叹道：“不必尽快，查明真相即可，好事多磨，尚宫不必求快，以免有人蒙混过关，继续害人，尚宫查明了真相，便是我的恩人，我一定向陛下要些赏赐与你。”

罗尚宫喜道：“奴婢身为六尚之首，一定会尽职尽责，查明真相，不辜负娘娘的嘱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