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修微微迟疑，道：“长公主殿下此话怎讲？这根本是没影的事，是绝不可能发生的事……不用——”

“你只需要发誓就可以，其余的不用管——你不敢发誓，就是心内有鬼。”

素修冷冷道：“不是妾心内有鬼，只是觉得这种行为很是荒谬。”

“举头三尺有神明，本殿是深信不疑，你也一定相信，不然不会如此拖延，不敢发誓，你怕将来报应在你关心的人身上——你不发誓也可以，从今往后，我不会让你的日子好过。”

“我说了，长公主就会放过我吗？”素修根本不相信，“我说了，长公主还是会怀疑我内心别有企图，又有何用？”

“你发了誓，本殿的心里会稍稍安定一些，你也是崇信鬼神之说的人，内心也会因此畏惧，不会轻举妄动，本殿便能稍稍放心，否则，你在陛下身边，我寝食难安。”

“为了让长公主心安，我便发誓，我相信老天爷终将会证明我的清白，长公主也会明白我根本就没有什么企图。”

素修缓缓抬手，道：“赵氏素修，今日立誓，有生之年，绝不惑主，如有违背，挟子易储，子不能活，己有恶报，故国族人，无能幸免。”

长公主稍稍闭眼，道：“本殿知道了，你下去吧。”

素修憋着气，回到人群中，脸色异常难看。灵犀见素修在长公主跟前许久，回来时候脸色无比难看，知道长公主又说了许多气人的话，在旁边暗暗骂着长公主。

长公主的辇车越行越远，皇后和昭仪很快离去，剩下的人也都作鸟兽散，各自回去了。

灵犀扶着素修，叹道：“这长公主日日都有说不完的话，精力可真是旺盛，难怪能在孤树小院待了那么久还能生龙活虎的——以后，怕是这平城也不太平了。”

素修缓缓道：“以后便走一步看一步，谁能永远安宁与世无争呢？在命运的洪流中，微不足道，只能被裹挟着向前走。”

胡充容跟着王昭容一路回到所居的大殿中，又是敬茶，又是说笑，王昭容看出了胡充容很有心事，也不拐弯抹角，直截了当道：“你又有何事来求我？”

胡充容笑道:“终归是瞒不了昭容的眼睛，我确实有一事相求。”

王昭容一打眼望着胡充容，语气轻慢，道：“不会又是关于刘昭仪的事情吧？上一次，我已经与昭仪说了，以后她不会为难你了，你也不要在她面前耍横了，昭仪脾气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惹急了，她给你弄个罪名，关到慎行殿去，那才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我也救不了你。”

胡充容忙道：“上次若不是昭容救我，我现在还被昭仪关在慎行殿里不知死活，我可知道了昭仪的厉害，发起火来，真是可怕，那日她说话的语气很是不得了，仿佛她才是六宫之主，将皇后殿下也没放在眼里。”

王昭容道：“她服侍了殿下十几年，一直都很得力，跟殿下待在一起的时日，比我都多，殿下亲近她，还央求陛下给了她协理六宫之权，平日里又不对她加以管束，日子一长，昭仪得意忘形，这是必然的。”

胡充容愤愤道：“她只是有协理六宫之权，可没有统领六宫之权，那日的口气很是霸道，让我记忆犹新——皇后殿下实在是太纵容刘昭仪了，刘昭仪之前还为了几件小事，与殿下置气，还放出那么多不利于殿下的流言，败坏殿下的名声，她好出来做好人，真是阴险——皇后殿下的做法，我不是很理解，刘昭仪在宫里的名声又不好，还要给她那么大的权力，究竟是为了什么？要说是看重了刘昭仪的才能，可这两年来，宫里看着还是乱糟糟的，说有起色，只有一点，昭仪也没有多做什么，尽在背地里整治看不上眼的人了，已经引起不少愤愤之言了——皇后殿下就应该收回她的协理六宫之权，不然，日后还要出乱子。”

王昭容很是不悦，双眉紧蹙，颇为不满道：“昭仪服侍了殿下多年，殿下是重感情的人，留着她在身边，给了不少的权力，这是念旧的表现，其次是因为平王殿下——殿下的两个儿子都早夭，平王自小在殿下膝前承欢，也很是孝顺，殿下颇有向陛下建言，立平王为太子的意思，昭仪是平王的生母，自然要多看重。”

胡充容愕然，道：“殿下真有此种想法？若是成真了，昭仪就会更加忘乎所以了——现在就敢在殿下的眼皮子底下置萧婕妤于死地，日后岂不是要嚣张到遇神杀神？”

“你胡说些什么？”

胡充容小声道：“婕妤并不是死于疟疾，而是自戕——我曾经去过慎行殿多次，碰见过慎行殿的宫女说是奉了刘昭仪的命令，在餐前向婕妤讲述礼数，婕妤必须一一听完，才能进餐——还有，我偷偷看了婕妤的遗体，面上多处伤痕，身上也有青肿，生前必定是受了苛待，婕妤心气高，如何能受的？便撞了墙。”

“我心里认定了婕妤不是死于疟疾，问了殿下许多遍，殿下始终不肯说明真实的死因——原来是被昭仪逼迫而死——也是了，婕妤向来与昭仪不太和睦，婕妤的妹妹萧妃曾经顶撞了昭仪，被昭仪罚闭门思过，三四个月不能出门，孩子也都养在中安殿，不让其见，昭仪这是在泄私愤——随随便便逼迫妃嫔，想法设法使其受辱，心气高，又想不开，便和萧婕妤一样的下场——昭仪做了这么多有损阴德的事，不怕会有报应吗？”

胡充容也道：“这样的人德不配位，宫中两年毫无起色，也都是因为昭仪心中私大于公，整日想着排除异己，如何会对皇后殿下尽心尽力？现在昭仪对皇后殿下毕恭毕敬，以后平王真成了太子，刘昭仪还会对殿下毕恭毕敬吗？只怕昭仪的心又会想着别的事——儿子当了太子，亲娘便会觊觎皇后之位——前些时候，刘昭仪散布流言，败坏殿下的名声，就已经证明其心险恶，与之相好就是负薪救火，惹祸上身——昭容可要好好劝劝殿下，不能再纵容昭仪了，也不要听信昭仪的花言巧语，任其胡作非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