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皇后故作平静，问道：“昭仪如此想吗？那么昭仪该如此做呢？”

刘昭仪一字一句道：“殿下，应当想办法阻止长公主的行径，长公主今日不仅针对妾身，更是在针对殿下。”

“本殿说的不是这件事——本殿问的是昭仪现在已经确认，继续跟着本殿吗？”王皇后问道。

刘昭仪没有一份迟疑的神色，当即回道：“是，殿下，妾身以前小心眼，误会了殿下，殿下又没有跟妾身说明殿下真实的心意，妾身才会疏远殿下，妾身的本意不是如此——妾身已经服侍殿下十多年了，早已经习惯了在殿下身边，就是这些与殿下疏远的日子里，妾身也是备受煎熬。”

“可是本殿并不能保证你的儿子时明会成为储君——昭仪一直以来的目的不就是这个吗？到时昭仪没有达成心愿，只怕又要在背地里怒骂本殿了。”王皇后与幽幽道。

刘昭仪道：“妾身追随了殿下这么多年，从来无欲无求，只敢尽心尽力服侍殿下，可人都有私心，妾身当然也有私心，但妾身的私心里面不只有妾身一人，还有殿下您——殿也说了，时明是您喜爱的儿子，也是能力出众的皇子，若能当上储君，对大燕来说是福，对殿下来说也是福——时明是个孝顺的好孩子，对殿下也是十几年如一日的孝顺，时明心里肯定还想报答殿下更多一些，他日时明成为了储君，报答殿下的日子更加长远——殿下可以细想，若是别的皇子成为储君，他们对待殿下可远不如时明孝顺，他们都有生母在，他们的生母与殿下也没有妾身与殿下这般亲近——所以，时明是妾身和殿下共同的希望。”

王皇后偏过脸去，道：“他是你的希望，不是我的希望——不论谁成为储君，本殿都是皇后，储君是不是真心孝顺都无所谓，按照国家制度，他必须孝顺给全天下人看，哪怕是假的，本殿也能受到他的奉养。”

刘昭仪一笑，道：“皇后殿下何苦如此自欺欺人？殿下心里也清楚，如果是除了时明以外的人成为储君，接下来，殿下的皇后之位也要不稳当了——除了时明，其他皇子的生母大都是身份高贵的大族之女，和殿下的先祖是一样开国闯荡，几百年的家门荣光不比殿下差多少，她们的孩子成为了储君，即使她们没有心思争取这个中宫之位，她们在外的家人也会拼命为她们谋求一个更高的位子——她们的孩子当了储君，以后就是皇帝，可到时候她们仍然是个太妃，是人都会心有不甘。”

“可妾身不一样，妾服侍殿下十几年，所有的心愿只有一个——时明成器，妾身就心满意足了，所以，不论是皇子们对殿下的孝敬与否，还是对殿下本身的威胁来说，时明都是最好的人选——妾会永远侍奉殿下，不存有异心。”

王皇后道：“如此看来，时明是最好的储君人选了——如若本殿偏偏不选择时明呢？”

刘昭仪胸有成竹，道：“殿下不选时明，难道要选择江陵王吗？就像外面传闻一样，殿下要将卫氏所生的江陵王说成是自己的孩子，然后将这个孩子推上储君的位子？先不说天下人如何看待殿下，以后史书工笔如何评论殿下，就先说眼前殿下的娘家——国公府会同意殿下这样做吗？卫氏是贱婢出身，所生的孩子是陛下的骨血不假，但与国公府并无血脉联系，国公府定然不会同意这样一个孩子登上储君的宝座——便是刚刚回来的长公主也不会同意殿下这样做——殿下若果真做了，只怕长公主会第一个站出来请求陛下废后！”

“废后”二字一出，不止在场的几个侍女惊出一身冷汗，就是王皇后也有些坐立不安——王皇后细细想了长公主的脾气秉性以及今日的所说所为，请皇帝废后这种事，长公主是真有可能做出来的。

刘昭仪又道：“不是妾身危言耸听——目前殿下只能够选择时明了，因为长公主不是那么喜欢妾身，也不是那么喜欢殿下您，长公主在离开燕国之前，就对淑妃很是喜欢，多年之后归来，妾身瞧着长公主对于淑妃的喜爱之情没有减弱多少，而淑妃对殿下的威胁有多大，便不言而喻了——淑妃可没有像妾身一样勤勤恳恳侍奉殿下，她的三个儿子对殿下也并无多少感情，日后的事情，可不好说呢。”

“昭仪是在用话威胁本殿吗？”王皇后忽而厉声喝道。

刘昭仪并不退缩，仍然虔诚跪在王皇后的脚边，双手按住地面，道：“妾身并不是在威胁殿下，而是在告诉殿下的处境有多么危急——妾身侍奉殿下多年，不忍心看着殿下受伤，所以才告诉殿下，言语有冒犯，还望殿下见谅。”

王皇后的语气有所缓和，慢慢道：“你若真是为本殿考虑，就应该为本殿拿个法子才是，本殿当然看出了长公主的恶意与针对，只是长公主地位尊贵，本殿不好办，你应当尽快为本殿拿个法子，本殿也好看到你的真心——你几次三番疏远本殿，本殿对于你的忠心已经很看不清了，你得做出些事情，让本殿瞧瞧你的忠心。”

刘昭仪轻声道：“殿下的危难便是妾身的危难，妾身从今往后会将所有的中伤挡住，殿下不要担心，长公主是陛下的胞姐，地位尊贵，但也不是不可以给她一个厉害——陛下现如今待长公主是很好，但陛下的内心可不是如此想的，之所以将长公主迎回来，亲情的原因很少很少，所以，在陛下心里，长公主不是不能动的人，相反，长公主和相王殿下一样，都是处境尴尬的人——妾身有一计，可以使得长公主在陛下心中的地位一落千丈——必要时，将其逐出大明宫！”

“何计？”王皇后故意显得云淡风轻，轻轻问道。

刘昭仪正欲要说，守在外面的宫女来报，“长公主殿下来见殿下。”

王皇后一挥手，道：“先将长公主请进来，本殿稍后便出去。”又对刘昭仪道：“你现在内殿稍等一会，也听一听长公主来对本殿说些什么，有何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