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械文明
作者:丧狗的背影 | 分类:悬疑 | 字数:40.6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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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病态
流浪汉蜷缩在街角,瘦骨嶙峋的老鼠从他身上爬过,两种生物都失去了对生命的渴望。
破败的街头有一群女工,她们穿着臃肿的印花裙,双眼麻木无神,只顾着赶路。
烟囱正在喷吐浓烟,灰尘悬浮在空气中,厂里的锅炉工也不说话。
白教堂前,血染红了地面。
她倒在地上,脸部被殴成瘀伤,门齿脱落,颈部还被割了两刀,但这些都不是致命伤,腹部的刀伤才最骇人,孩子未曾睁眼看世界,就跟随母亲永远离开了人世。
一切如同戏剧,一出维多利亚时代的默剧。
眼睛骤然睁开,乔伊试图看清凶手的真实面容,却发现是一场梦。
我睡了多久?
酸涩的眼球一转动,眼泪就止不住的流,他本能的闭上眼睛,耳边指针的转动声,格外刺耳。
“艾伦医生,病人似乎醒了。”
淡淡的香味传进鼻腔,乔伊贪婪的呼吸着,在那个无声的世界呆久了,他渴望真实。
“你去把窗帘拉上,病人近期不能接触强光。”
医生来了吗?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乔伊感觉安心了不少。
“您可以尝试把眼睛睁开,不要怕,一点点来。”
起初视线有些模糊,随着时间的推移,又渐渐变得清晰。
一名医生、一名护士,她们很年轻,头发也很漂亮。
她为什么不敢看我?护士将头侧向一旁,不敢直视乔伊。
“别紧张,一切都会好起来。”
医生没有躲闪,她忧郁的眼眸让人心疼,可乔伊没空理会这些。
“我到底怎么了?”
声音小的可怜,他现在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艾伦医生将脸贴了过去,试图听清乔伊口中的呢喃,一旁的护士想要伸手阻止,最终还是愣在了那里。
“发生了什么?”
他想站起来,跑起来,还想吃顿丰盛的大餐。
“这里是圣梅尔医院,两天前,一个叫保罗的治安官送你来的,你当时失血过多昏迷了。”
“现在你已经恢复意识,安心静养一段时间就能出院。”
十分钟后,房间里只剩乔伊一人,他并不相信医生说的话,可又有什么办法呢?
医院的走廊里,一群警察围住了艾伦医生。
……
乔伊能感觉身体在好转,插在手臂上的管子少了一大半,艾伦医生说她用了新药,可惜副作用是嗜睡。
……
终于离开那张该死的床了!
乔伊坐在轮椅上看了一下午的书,艾伦医生说过几天带他出去晒太阳。
……
16时36分。
“你忍着点,可能有些疼。”
一支药剂注入乔伊的静脉,细微的痛楚过后,隐秘的快感传遍全身。
昨天保罗父子来看望过他,小镇被彻底封锁了,没人进去,也没人出来,活下来的人被安置到郡城生活,据说议会还发放了灾害补偿。
“在想什么?”
她突然拉开窗帘,大片大片的阳光撒了下来,温柔知性的脸上带着笑意。
“在想什么时候出院。”
乔伊迫不及待的想要出去看看,哪怕去楼下转几圈也好。
艾伦医生沉默,她不愿打击病人,即便用了最珍贵的药物,也只是遏制住病情继续恶化。
“我带你去花园逛逛?”
说完,推着轮椅朝门外走去。
傍晚的太阳并不刺眼,澄澈的天空万里无云,时隔十二天,乔伊终于闻到了自由的空气。
“今天住院的人并不多,你可以好好享受周末。”
整栋楼很安静,走廊上偶尔掠过几只飞鸟,风也很温和。
“从顶楼下去太麻烦了,坐在这里很好,能看到那座遥远的桥。”
光线柔和,乔伊舒服的打了个哈欠,他也不想麻烦艾伦医生。
“我去给你倒杯水,补充水分有助于身体恢复。”
“麻烦你了。”
看着她远去的背影,乔伊的笑容逐渐变冷。
一栋空楼,他能感觉到整栋楼除了他跟艾伦外,没有其他生物的气息。
昨天,保罗父子还没进楼就被他感知到了,那时楼下还有五个陌生人,他确定那些人自己并不认识,气息很陌生。
我到底怎么了?
第一次见到的女护士再也没有出现过,但她那天的表现一直印在乔伊脑中。
……
23时56分。
“我走了,好好休息。”
最后一支针管从他手臂上拔出,残余的药液顺着针头滴进垃圾桶。
温软的手摸了摸乔伊的额头,留下这句话艾伦就关灯离开了,只听见靴子哒哒的声响。
呕~
卡在喉咙里的东西终于吐了出来,淡黄的液体顺着喉管往外喷。
他不想被别人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尤其是让艾伦看到。
我要死了吗?
长达五周的异界之旅,就此结束了,或许我一觉醒来,会发现一切都是场梦。
保罗是假的,骷髅人是假的,艾伦同样是幻想中的人物。
等待死亡的过程太漫长,无序的低语在耳边回响,怎么也甩不开,如同一锅沸水在脑中烧开,咕嘟咕嘟的气泡声黏在了颅内、在耳膜中流淌,却死活不肯出来。
药液在翻腾,它们碰撞血管壁,身体在下逐客令,在驱赶外来户。
乔伊用手撑住床架,眼角渗出的血珠,两道血痕划过病态憔悴的脸。
我的脸到底怎么了?为什么她们会怕我!
他看着指甲在脱落、皮肤在溃烂,甚至升起一种畅快感。
梦境中的剥离感再度袭来,乔伊旁观着自己的一生,前世的、今生的,只要被他眼睛捕捉到的东西全部开始放映,它们被拉升到另一种纬度,是可以触摸的、可以欣赏的。
曾阅读过的书籍,每一页都无比清晰,哪怕只是无意撇过一眼。
“死亡的生命已经朽腐,我对于这朽腐有大欢喜,因为我借此知道它还非空虚。”
“生命的泥委弃在地面上,不生乔木,只生野草,这是我的罪过。”
黑色火种在燃烧,他用花瓶敲打着头颅。
这头,真硬啊!
一双眼睛冷眼旁观。
为什么我能看到自己?
原本洁白的被单布满了粘液,四溅的花瓶碎片散落一地,那个声音越来越清晰。
去狩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