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门后的一瞬间，所有的光彩和喧嚣一并的涌了过来，冲击着司聿的视觉和听觉。

好半晌他才习惯了里面奢靡的灯光和那如雷的朋克乐声。

而身边的白妩早已挤入了舞池深处，夺下台上还在鬼哭狼嚎的纹身男的话筒便道，

“今晚全场我买单，大家狂欢吧！”

瞬间掌声、欢呼声席卷了整个酒吧，也席卷向了司聿。

他面色凝重的站在这极致的狂欢当中，冷漠的像个天外来客。

直到白妩跳到了他旁边戳了戳他。

“喂，你怎么还在这杵着呢？跟我来，Eric给我留了一个上好的包厢。”

司聿就这样被她拽着上了二楼。

这里的乐声比下面小了许多，但又是另一种极致的奢靡。

因为白妩的壮举，导致他们包厢不少人过来敬酒，那扇鎏金的铁门就没合上过。

白妩也没拒绝，拿捏着恰到好处的笑容一一回了过去。

没多久，桌子上就摆满了各种酒瓶。

正当她又准备灌下一杯时，一只白皙修长的手兀地拦在了她面前，攥住了她的手臂。

白妩抬头对视上了眼底聚着一团冰的司聿。

他的脸色看起来比刚来时还要差。

白妩笑了笑，挥手让剩下的人出去了。

“怎么？你也想喝？”

司聿拢了拢眉，“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嗯？”

“你来这里，到底为了什么？”

白妩放下了高脚杯，托着腮帮看向了他。

一种迷离的光芒从她的眸中迸射了出来，比包厢里的灯球还要璀璨。

“那么你呢？”她抬起指尖拨了拨耳上坠着的红玛瑙，笑得蛊人，“你来这里又是为了什么？”

司聿抿住了唇，这个动作不禁让白妩嫌弃的皱了皱眉。

“又板脸？我今天带你来这就是为了让你开心，为了犒劳犒劳你，结果你还是摆着张臭脸，喝了营养剂的垃圾星人都没你这么忧郁。”

司聿松开了她，轻轻抚平了自己外衣上的一寸褶皱。

“所以你知道社区的营养剂有问题？”

“不然呢？”白妩又喝了一口酒，“我又不是傻子。”

说着她屁股往司聿的方向挪了过去，腾出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上，暗挑眉梢。

“趁着商启给我的两千块钱还在兜里，说吧，想要什么？或者，你怎样才能开心点？”

司聿看向了她。

这是他第一次用如此平静的眼神注视着她。

“我永远都不会开心的。”

“哪怕我现在把芯片还给你你也不会？”

司聿：“........”

笑了两声白妩收回了手，“你这个人呀，怎么这么不经逗？再说了，我今天根本就没把芯片带在身上，你想开心都不行。”

司聿眼神微沉，有种莫名的情绪游弋其中。

缄默了几秒过后，他端起了一旁的酒杯。

天启星系中是没有这种名为“酒”的液体的，因为那些人一致认为这种没有功效甚至会麻痹神经的东西是垃圾品，所以从来不让它们在市场上流通。

也只有在十三区才会存在酒。

他看着玻璃杯中的猩红液体，慢慢的将手移到了白妩面前。

“那么，谢谢你，谢谢你带我来感受他们的开心。”

对于他的主动敬酒，白妩是有些意外的。

稍稍诧异了一下后，她轻碰了一下司聿的酒杯。

玻璃与玻璃的碰撞发出了好听的一声“叮”，连带着里面殷红的液体也随之晃动了起来。

随后这些液体被白妩送入了口中，顺着她的喉咙一路往下，激起一路的火热与辛辣。

见状，司聿也喝下了自己杯中的酒。

这是他第一次品尝这种液体，说不上美味，但感觉也很奇妙。

让他一下子就联想到了坐在对面的女人。

在联络亭里，她身上的酒渍玫瑰味比他现在喝下的这些还要浓烈。

那种奇怪的燥热感又涌了上来，司聿想到了那根被他遗弃在联络亭里的草莓味棒棒糖。

拧了拧眉后，他“唰”的一下站了起来。

白妩看到了他起身的动作，哼了一声“你要去哪”后也跟着站了起来。

可不知道是起的太猛了，还是酒喝的太多了，她只觉得一瞬间周围的景物都开始眩晕了起来。

包括面前的司聿。

她看着他缓缓转过了身，看着他冷漠却又清寂的面孔在自己的视线里被分割成了无数个碎片。

她想要抓住其中一个，却赫然瘫倒在地，彻底失去了意识。

司聿在原地静默了几秒后朝着白妩走了过去。

他将她抱了起来放在了沙发上，面色沉寂的在她身上翻找了半天。

却连芯片的影子都没看到。

难道她真的没有把它带出来？

冷了眸色，司聿的注意力停在了她的胸口。

如果别的地方都没有的话........

又静默了几秒过后，他硬着拳头坐到了一旁的沙发上。

这个女人真的是......太过分了！

他似是无计可施般的用手支住了额头，掩盖住了眼底浮出的戾气与燥郁。

包厢里的七彩灯光节奏般的打下来，却依旧没能化开男人身上的寒意。

咬了咬牙后，司聿再次把视线投到了女人身上。

昏死过去的她和平日里完全不同，安静祥谧的就像一朵含苞待放的白蔷薇。

可司聿明白，那只不过是她的面具与伪装。

这个女人.....危险的很。

又挣扎了几秒后，他终于将手从额上移开，缓缓挪到了她面前。

就这一次，最后一次。

以后，此生此世，他都不会和这个该死的女人有任何联系了！

...

十分钟后，司聿推开了酒吧的门，拖着长而冷寂的影子挤入了满是喧嚣的街道当中。

行至人烟稀少处，他停了下来，摊开了掌心，上面赫然躺着一枚小小的、透明状的芯片。

他丝毫没有犹豫的便将芯片放入了手腕上的光斑中。

随着芯片的插入，他的手臂逐渐被一层淡蓝色的纹路包裹住，而后这些纹路便像筋脉似的一直蔓延至全身。

下一秒，后背猛然传来了清晰的痛感，他没忍住，弯下腰闷哼了一声。

但眉梢却染上了几分愉悦。

看来芯片没有损坏。

他的痛觉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