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墨本来是打算守在白妩房门口，等她睡着后就离开的。

可是不知怎的，最后竟坐到了房内。

他看着床榻上合眸而眠的白妩，身子又是一僵，下意识的就想离开。

但白妩直接抓住了他的手：

“顾墨，别走，你就在这待一会，等我睡着之后再走行不行？”

白妩很少央求他。

这是她第一次带着如此软糯的鼻音向他开口。

顾墨很想拒绝来着，可是一开口，话竟变成了一声“好”。

白妩像是放了心，终于安静了。

但手仍旧没有松开他的手腕。

外面似乎又下起了大雪，呼啸的北风刮着窗柩，声音刺耳又凄异。

顾墨正思索着怎样把手抽出，就听见白妩断断续续的声音从床幔里传出：

“顾墨你听这声音像不像有人在哭？”

“小时候我总以为这是什么精怪的叫声，所以一到冬夜就睡不安生。”

“每到这个时候，阿爹就会来陪我，可是今年……”

说着说着她便哽咽了起来。

顾墨垂眸，瞳中思绪万千。

最终，他也只是叹了口气，然后拍了拍白妩的手背，温声道：“睡吧，今晚我在。”

只破今晚一次例，应该不会有什么事。

见顾墨没在扒拉自己的手，反而沉声坐在了床边，白妩不自觉的扬了唇角。

果然还是卖惨又用。

顾大人今天又破例了呢。

……

不知过了多久。

窗外的风雪声渐渐淡了下去。

屋内，袅袅炉烟裹着些暗香徐徐朝顾墨袭来。

白日的疲倦在此刻达到了顶峰。

顾墨按了按酸胀的太阳穴，而后小心翼翼的挑开床幔想要看看白妩有没有睡着。

然而在触及她睡颜的那一刻，顾墨直接怔住了。

暖黄色的烛光将她的脸颊烘的透亮，还夹着些暧人的微红。

不知是不是屋内的炉火太旺了些，白妩踢掉了身上的被子，衣襟也被大大扯开，露着莹白的锁骨。

顾墨知道非礼勿视，可又担心她受冻，踯躅了一会还是凑过去将被子盖在了她身上。

白妩轻缓的呼吸声传入了他的耳中。

尽管有意避开视线，可顾墨不知怎的还是不小心看了她一眼。

但只是一眼便让他呼吸微滞。

他这个人向来对美丑没有太大的分辨，在他的认知里，只要人心向善，就都是美的。

所以他观察一个人都会自觉的忽略他的长相。

可是今晚却不一样了。

他的脑海里头一次的蹦出来“美”这个字。

熟睡的白妩美的像是从画里走出来一般。

察觉到这一点的顾墨霎时间有些慌乱。

他匆匆替白妩盖好被子，步履微乱的走出了近水楼台。

直到寒凉的北风扑在他的脸上，他才发现，自己的双颊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滚烫。

一颗心也攒动不已。

对于自己身体的这些生理反应，顾墨头一次有些无措。

明明之前不是这样的。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面对苏芷夕有些不一样了呢？

是从她舍身前来替他挡下那毒针的时候？

是她坐在马车里倔强澄明她不需要他的时候？

还是她满脸不安说想要他留下的时候？

尽管不解，但顾墨对于这些扰乱他心神的情绪一向有个屡试不爽的解决办法——

那就是忘了它们。

相信这一次他也能很快忘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