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决用了‘现在’这个词。

祭北雁也看出来夏决有所隐瞒，唯一坐实的事情，就是寒衣的魂魄确实无影无踪了。

“夏家……上代家主灵力微薄以至于夏家即将没落，可有幸老来得子，诞生之时夜晚乍现白光，银色微风阵阵吹，没落的院子当中，枯竭的花草树木重生，冬日里百花齐放足有三月，此子灵力醇厚，尤其是……”

夏决忽然接上了话茬。“尤其是听得见人的魂魄归处，知晓生死……”

“所以，夏决，你现在是在和我玩什么游戏么？”

夏决就是让没落的夏家起死回生的那个孩子，也是夏家最疼爱的孩子，也是给予众望的，祭家曾帮扶过夏家，尤其是夏决出生的时候，祭北雁和他的母亲就在夏家。

在祭北雁的注视之下，夏决肩膀一耷拉，放下了坚持，小心翼翼的指着‘寒衣’，也就是小秧。“现在的寒衣，才是完全的。”

“什么意思？”祭北雁眯着眼睛，等待着夏决的下文。

“因为，现在的寒衣体内，有了魂魄，虽然不完整，是灵力构建保存的部分魂魄，在此之前，寒衣本身就没有魂魄。”

“没有魂魄？”这样的话，不止是祭北雁感到怀疑。

就连小秧都不敢相信。“寒衣没有魂魄？”

夏决点了点头。“人，是有魂魄的，而灵力就是基于魂魄而存在的，就像是，灵力如同丝线缠绕在魂魄之上，加上肉身为器皿，就会构建成一个完整的人。”

小秧点点头。“这个我知道，这也是杜未然一直要做的，我的魂魄不完整，只是靠着仅有的灵力维持存活，我的身体已经没了，所以杜未然一直想给我找个器皿。”

夏决大概听明白了来龙去脉。“但是每个人只能接受一个魂魄，不可能共存两个，当本体的魂魄消失的时候，肉体也会没了用处，所以，也不能讲魂魄放进已经死去之人的身体当中。”

祭北雁拇指摩挲着食指关节，听着他们一言一语的说着话。

夏决继续说了下去。“但是寒衣不太一样，她的身体当中，本身就没有魂魄，只有灵力，而现在，这个不属于她的魂魄进入了她的身体，虽然有所排斥反应，但是本质上来说，是可以存活的。”

“你的意思是……寒衣就是她的灵力本身？”

夏决反应了一会，点了点头。

祭北雁看向小秧。“所以小秧能用寒衣的身体，就是因为构成一个人的三个条件，缺少的魂魄被小秧填上了。”

小秧声音几乎像是个蚊子。“应该是……”

“就算寒衣没有魂魄，只有灵力本身，那她也只是寒衣！”

祭北雁猛的一拍桌子，拔出剑来指着小秧的喉咙，可这具身体确实是寒衣的，又下不了手。

一旁的夏决心乱如麻，他说的都是实话，而这个事实，他本不想让任何人知道。

夏决心中有自己的盘算，也是只有夏决自己才知道的秘密。

“我……我也不想这样的，我本来已经死了的……”小秧也是一脸的焦急。“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愿意离开，我会让杜未然放手的。”

“你觉得他杀了那么多的人，会是能放手的样子？”

祭北雁的反问，小秧也没了底气。

杜未然的执念实在是太深了。

祭北雁也等不及他们做什么了结。“既然这样，倒不如让我直接杀了杜未然。”

祭北雁手握宝剑即将出门，可小秧怎能让杜未然死。“如果你杀了他！我永远都不会离开寒衣的身体，我会拖着，直到寒衣的身体坚持不住，我们一起去死！”

夏决忍不住嗤笑了一声。“你可别小看了寒衣……”

话说到一半，又觉得自己透露的太多，及时闭上了嘴。这次祭北雁的注意力全被小秧的威胁吸引走，没有注意到夏决那声嗤笑。

小秧却注意到了。却没有时间深问，因为祭北雁一眨眼的时间已经到了她的面前。

“你在威胁我？你以为，我没有办法驱逐你？”

祭北雁伸手薅着夏决的领子，用力一扯，将夏决拽到了小秧的面前。“你以为我刚才说的都是夸张的传闻么？还是你觉得他只是个纸上谈兵的纨绔子弟？”

小秧一开始确实是这么想的，可被祭北雁这么一说，也有些担心了。

夏决尴尬的笑了笑。“我没那么厉害……真的……”

就算小秧能相信这话，祭北雁可不会相信，在这些世家的子弟当中，除了祭北雁，那第二必然就是夏决。

要不然，夏决也不可能半途劫了莫家小子的道，知晓这么多隐秘的细节直奔祭北雁而来。

世家子弟当中，夏决绝对是佼佼者，能压制住夏决的人只有祭北雁，这也就是为什么夏决会是这样任性妄为的性格，夏决也只听祭北雁的话。

“夏决，你这时候在和我装什么谦虚。”祭北雁歪过头，垂眸瞧着夏决。“我要知道方法。”

“大哥……我……要不你先放开我？”夏决挣扎着，祭北雁也无心和夏决斗嘴皮子。

撒开抓着夏决领子的手。“说！”

“本身吧，本体有魂魄的话，倒也不必担心，因为只要原本的魂魄比外来的强，肯定会将外来的魂魄排除，甚至是消灭，但是魂魄很难有高低之分，所以基本上，两方俱损双双灭亡，这也是为什么，她现在的魂魄是不完全的，之前寄生的那些人都死了。”

“但是寒衣不一样，她本身没有魂魄，所以……这个方法应该不行。”

“然后？”

“然后？”夏决一脸的疑惑。“什么然后？没有然后了啊。”

祭北雁斜眸看向夏决。

“不是，大哥，真的，我也不是经常能遇上这样的事儿啊，我怎么知道要怎么办。”

这次夏决没有说谎，确实如此，祭北雁没有追问。

现在真的是毫无头绪。

“要不……我们商量商量……”夏决摸着下巴，看着小秧。

小秧很有警惕性。“商量什么？”

“我们去找方法让你能生存下去，但是你要让寒衣清醒过来。”夏决极其的认真，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