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空气一度降低倒了零下，在这临近十月的深秋之中，仿佛已经跃进了冰天雪地。

寒衣被冻得瑟瑟发抖，也没有睁开眼睛，紧抱着段惊尘的身体也越发的冰冷，像是根本不存在一般。

冰冷划破了空气，在这一瞬间，世界仿佛凝固了一般，风声的嘈杂与外面那些人的叫喊瞬间寂静，寒衣皱了皱眉头。

缓缓的睁开双眼，从段惊尘的怀中悄悄的探出头来，周围的风都已经被这股冰寒之力冻住，逐渐停下来了。

卷起的枯木树叶被一层冰包裹着，成了一个个的冰凌，寒衣在喘息之间，水汽凝结如同碎裂的飘雪悠然落地。

空气如同细针，穿透衣衫传递着刺骨的冰寒，寒衣逐渐出神走出了段惊尘的怀中，冰冷之中寒衣微红的指尖点了一下悬在空中的冰凌。

极低的温度刺的皮肤疼痛，抬起头来，在这白色之间飘着雪花，而周围的黑云，完全被冻住了。

段惊尘没有说话，倒是脱下了长袍搭在了寒衣的身上，任由寒衣四处观望。

寒衣的肩膀一沉，透着兰花香气的长袍裹在了身上，没有任何的温度却能抵御浅浅的寒风初雪。

“师父？”寒衣回过头看着段惊尘，这才发现段惊尘的脸色不怎么好。“师父，你......你受伤了么？”

段惊尘摇了摇头，牵起寒衣的手朝着前面走着，高大的身躯此时显得有些纤瘦，微微的急喘和这股翻涌的气息并不像是无事一般。

纵然寒衣担心，段惊尘从不多说，也不知道该如何发问。

寒衣只能看着段惊尘的背影，与他咫尺却永远不在他的世界之中。

忽然段惊尘停下了脚步，前面已经到了尽头，寒衣也停下看着前方，那只魔化已经没有了血肉之躯的野兽正被冰封在了面前，纹丝不动。

狰狞的双眼紧紧的盯着段惊尘，血红的眸光还在转动，咧开的嘴角抽搐着像是想要说什么却动弹不得，扭曲的身体不停痉挛着仍然不放弃的挣扎着。

尽管是这样也只能看出是一个趋近于人形的东西。

“刚才它说，我留在仙乾殿会死。”寒衣将刚才听到的话和盘托出。“师父，我留在仙乾殿，会死么？”

段惊尘偏过头看着寒衣，苍白的面容微微一笑，黝黑双眸此时如同深海般见不到底，意味深长的说道。

“你决定的要做段寒衣，那便一直做段寒衣，无关乎仙乾殿，无关乎魔。”

“师父，我不明白，这话什么意思。”

“寒衣，你只要相信，我不会让你有事的。”段惊尘似乎想到了什么，语气凝重逐字逐句，何其认真又带着一丝充满惆怅的恳切。“无论发生任何事。”

寒衣看着段惊尘，点点头。“嗯。”

从父母离世以来，段惊尘一直都在护着寒衣，寒衣的心里都记得，也没有到底不相信段惊尘。

“这里实在是太冷了。”寒衣一边揪紧了段惊尘的外袍，一边嘟囔着，身体还是忍不住颤抖。“师父，这个魔要怎么办。”

“剩下的，长老们会处理的。”

段惊尘说完，伸出手来，贴覆在了冰层的一侧，微微用力，冰层裂开崩塌，露出了外面的光景。

“是出口。”寒衣迫不及待的想要出去，这里实在是太冷了。

段惊尘也没有拦，只是让寒衣先一步出去，而在寒衣的身后，段惊尘突然轻咳一声皱了眉头，身体不稳扶着墙壁才站好。

“师父！寒衣！你们没事吧！”

听见有人说话，段惊尘又整理好了状态，一如既往的平静。面对茗茉的询问，段惊尘只是摇了摇头。

茗茉脸上却很担心，众目睽睽之下，却只能藏起心事。

“无听，剩下的，交由你来处理。”段惊尘留下一句话就离开了，向着仙乾殿最高处的楼阁一跃而起。

寒衣的身体微微回暖，转过身时，只能看见段惊尘的背影，消失在云层之间。

同样看着段惊尘的还有茗茉，但是现在她没有理由跟上去，却一直看着那云层之上的楼阁出神，心里的焦急都浮现在了脸上。

寒衣收回视线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茗茉不常流露的情感，那眸间闪烁着一种寒衣不能理解的情感。

“柏茗茉，你若无事便去寻找失散在林中的弟子。”不知何时，鳌溶也到了这片空地之上，话从不多说的鳌溶却指使起茗茉来了。

而茗茉也忽然回神，目不转睛的看着鳌溶忽然恍然大悟，笑着对鳌溶挤眉弄眼。“我这就去帮忙，那寒衣，就拜托鳌武纠了。”

茗茉脸上的愁容消失，转而兴高采烈，走起来都是蹦跳着的，她朝着寒衣挥了挥手。“寒衣，一会我再找你，我们再好好叙旧！”

“你快些帮忙去吧，我和你没什么好叙旧的。”寒衣平淡的说出这句话来，但是上扬的嘴角暴露了一些欣喜。

“别这样说，毕竟我们是最好的朋友。”茗茉跑到寒衣的身旁，抬起手搭在了寒衣的肩膀上，另一只手从怀中掏出枚发簪。

上好的白玉簪，一端镶嵌着青叶红梅，虽说是有叶无梅，但这枝发簪上青玉叶与血玉雕刻的梅花相互映衬，恰到好处。

茗茉递给了寒衣。“喏，你的生辰贺礼，虽然你看上去一点都没有女孩子气，面容也不如我好看，但也讨个好彩头。”

说完话，也不管寒衣喜不喜欢，硬是塞进了寒衣的手中，头也不回的就跑下山去，茗茉是要去找段惊尘的，但总不能光明正大的去。

临走时还欣慰的踮起脚拍了拍鳌溶的肩膀。

寒衣拿着手中的簪子看了半天，她从来都没带过这些东西，不过好歹是茗茉送的生辰贺礼，总归是喜欢的。

“十月初一了啊。”

这是寒衣永远都不会忘记的日子，生辰忌日，生死皆在一日，寒衣也不知道是应该高兴还是悲伤。

以往的日子只有修行，其他的从未想过，一直以来在仙乾殿的演武山，也曾有人问过寒衣的生辰，寒衣从没说过，毕竟那也是父母的忌日。

廖白是知道的，但是碍于寒衣从不说，廖白也没有太过明显，但是寒衣知道，每到十月初一，廖白总是从山下带些好吃的给寒衣，转而看看昏迷的廖白，寒衣心中涌出一抹愧疚。

廖白这样，也是因为挡住了那攻击。

寒衣看着廖白的时候却没发现，一旁的路远桥一直在看着那冰封之中的魔。“这就是，段惊尘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