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二十份药方的尝试，冉月想，或许她得亲自来。

冉月让人又抓来一些染病的动物，而后开始试药。

经过又一轮试药，冉月终于确定下了最后一味药材。

可是这药引子，她还是不确定是什么。

她目前想到的药引子，有十种。

在冉月还未确定下来药引子的时候，好不容易看到了一点希望的百姓们又有些忍耐不住了。

“瑞王殿下真的有法子么？”有人忍不住问道。

“他是殿下，他一定有办法的。”另外一人说道。

可是听这语气，并不是非常确定。

“若是有办法，为什么到现在还是在死人？”先前那人又说道。

“可是，不是没有人再染病了么？”另一人弱弱说道。

“那其他人呢？难道就不管了？”那人拔高了声音厉声说道。

“……”另一人想说什么，却发现不知道能说什么。

这些话，是商尧独自走过一条街道时，听到拐角那方的百姓说的。

听了这番话，商尧心里也是难受得紧。

他本来准备去的地方，顿时也不怎么想去了。

等到那两人说着话远去，商尧步子一转，还是回了住处。

嗯，在这个时候，他很想看一看他的月儿。

冉月那边，她已经准备好了对应十种药方的十份药材。

这些药材，也已经熬成了汤药。

冉月这番端起第一碗药，就要喝下，可就在这个时候，房门被突然推开。

匆匆进门的商尧见着这一幕，连忙上前抢走了她的药碗。

“月儿，你这是在做什么？”商尧看了一眼一排的汤药，又看了看她，情绪有些激动的问道。

“试药啊！”冉月淡淡说道，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商尧见到她是这副反应，顿时这心里不知道是生气多一点，还是心疼多一点。

沉默了些许时间之后，商尧轻声说道：“就算是要试药，军师也不必亲自来。”

“若不如此，谁还能比我更合适？”冉月淡淡问道。

商尧闻言，却是轻轻一笑，而后说道：“还有我啊！”

“王爷，这不是开玩笑的。”冉月一听，顿时是一脸严肃的说道。

“我知道。”商尧微笑着，停顿了一下，才又继续说道：“我没有开玩笑，而且，我已经染上疫病了。”

商尧说出这话的时候，很是自然，完全没有一丝在意或是其他的意思。

冉月听了此话，顿时是大惊失色，连忙抓起他的一只手来把脉。

须臾，她放下了他的手，紧皱着眉冷声问道：“你这是疯了么？怎么可以随随便便的去染上疫病？你知不知道，这要是治不好，你会死的，你知道吗？”

冉月说着这番话，连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她的声音里带上了些许哽咽。

她也没有注意到，自己的眼睛里已经带上了点点泪花。

对于冉月的话，商尧只是深情的看着她，摸了摸她的发。

而后，他轻声说道：“这些，我都知道。可是，我相信你呀！”

“你……”冉月听到他这轻轻的一句，一时竟是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这心里，到底是甜蜜，还是苦涩。

总之，在这个时候是乱成一团糟。

商尧看着她，浅笑着说道：“所以这药，还是应该由我来喝。”

话一说完，商尧便端起先前那碗冉月准备喝的汤药，一口饮尽。

等到冉月反应过来，想要阻止他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冉月气恼的赶紧扶着他来到一旁坐下，同时说道：“你这人……怎么如此冲动呢？你就不能考虑一下大局么？”

“军师莫恼，本王感觉好疼啊！”商尧浅笑着，却是一本正经的说道。

“哪里疼？”冉月一听，连忙是一脸担忧的看着他的情况。

商尧却是轻轻握住她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口上，而后低声说道：“这里疼。”

“这里？”冉月一听，连忙凑近就要仔细看看，但是很快又反应过来他这话的意思。

冉月当即是一阵羞恼，没好气的说道：“别闹了行吗？”

“好，不闹，不闹。”商尧说着，仍是一脸的笑容。

房门外，正想敲门的漠北听到屋子里的说话声，顿时收回了手，然后安静的守候在门外。

漠北想，这个时候，可不能让其他人打扰到他们。

屋子里，商尧笑了笑之后，没多久又是眉头微皱，轻声哼了一声：“月儿，我疼～”

冉月这一次并没有马上理会他，还以为他又是故意如此。

商尧见着依然背对着他的冉月，无奈的笑了笑，却也没有再说话。

听着背后没声儿了，冉月一个回首看了看。

而这一看，便见着商尧的嘴角留下一丝鲜血。

冉月见状，是赶紧的又来到商尧面前，一边检查着他的脉象，一边连忙问道：“哪里疼啊？哪里不舒服啊？刚刚为什么又不说话了？你是不是真的傻啊？瑞王殿下，你真是个大笨蛋！”

第59章 以身试药

听着冉月一句又一句的问着，商尧只是笑着，也不说话。

这个时候，也不是他不想说，而是他真的说不出来了。

冉月见着好一会儿他也不说话，顿时也明白了什么，连忙又转身去拿来了她的银针，而后一针又一针的给他扎下。

商尧现在完全是瘫坐在椅子上，全然没有了自己的力气。

可是，直到这个时候，他依然微笑着，看着她。

“你这个，傻瓜。”冉月扎完银针，摸着他的脸，轻声叹道。

这个时候，商尧确定自己看见了，一滴泪水从她的眼角滑落，随即不见了踪影。

她哭了？

因为扎了那几针，商尧这时感觉有了几分力气。

他艰难的抬起右手，抚摸着她的脸，而后张了张嘴，努力的挤出两个字来。

“别哭。”他说。

“好。”冉月眨了眨眼，微微抬头，将更多的泪水收了回去。

哭泣，对于冉月来说，也是很少有过的。

而这一次，因为他，她忍不住便哭了。

商尧现在已经染上了疫病，就算是冉月不想让他试药，也拦不了他了。

而显然，这第一种药引子，并不是正确的。

也许是冉月救得及时，也许是因为商尧的主角光环，接下来的每一种药喝下去，都让商尧遭受了一番苦痛，却又不至于马上送命。

冉月紧咬着唇，记下他的各种反应，思索着要怎么做，才能治好他。

百姓们因为苦候不到救治之法，差点儿又要闹起来。

可是在见过了染病的瑞王殿下，又听说瑞王殿下为了他们竟是在以身试药之后，百姓们那是纷纷感动不已。

堂堂一朝王爷，根本是无需做到如此地步的。

却不曾想，瑞王殿下偏偏就做到了。

因为商尧的这一番举动，百姓们是彻底的安心下来了。

哪怕是，最后的结果还是不尽如人意，他们也认了。

“瑞王殿下真是好人呐，老朽活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着如此亲民的王爷。”村头树林下，一老者对着另外几位村民说道。

“是啊，是啊，难得一见，难得一见！”另有一位村民附和道。

另外几位村民听了，也是连忙附和着。

为了寻找药引子而路过此地的冉月，正好听见了这一番话。

她这个时候想的，还是尽快找到药引子。

此事，不仅攸关着他的性命，也关系着众多的平民百姓。

不管初衷究竟是为何，她都得尽快一些。

商尧现在，已经完全无法下地了，就连进食也是少得可怜。

冉月每次见着现在如此虚弱的他，顿时这心里是又气又急，担忧不已。

虽然商尧说了，他相信她，可是她不相信自己啊！

商尧现在说话也甚是艰难，每天只能说上那么几个字。

而每一次说得最多的，也是关乎着她。

药引子最后还是找到了，是在商尧染上疫病后的第三天。

在这三日时间里，自然还是有病重的百姓故去，不过在这个时候，活着的百姓们也不会像先前那般冲动了。

这一味药引子，是冉月发现了一只染过疫病却又活了下来的兔子。

这只兔子曾经被抓回来过，在它的身上留有特殊的记号，所以冉月才能认出来。

在发现这只完全好了的兔子之后，冉月的心里是非常激动的，连忙找来了随行大夫们一起来研究研究，这兔子曾经吃过什么。

想要知道一只兔子曾经吃过什么，还是有点难度的。

有人提议说，直接划开肚子，看看它的肠子里有什么。

这个提议一出，连忙就有人反驳了。

这兔子每天都要吃那么多东西，谁知道那味药是不是已经被消化干净了。

于是，又有人提了，还是放兔子的血来看一看，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对于放血这种操作，好些大夫也不赞同，他们认为这个不靠谱。

最后，还是冉月说道：“将它放了。”

“放了？”诸大夫皆是一惊。

要是放了它，岂不是连目前唯一的线索也没有了？

对于其他大夫的疑惑和不解，冉月也没有多做解释。

反正就是这样，冉月放了那只兔子。

然后，她亲自跟着这只兔子，跑了许多地方，最终寻到了一处山洞。

这山洞的位置很是隐秘，若不是这只兔子带路，冉月还真找不到这样一个地方。

在这个山洞里，冉月发现了一种会发光的草。

因为山洞里光线较暗，所以这发光的特性，是一眼就能看出来。

这种草，冉月在此之前从未见过，也未曾在典籍上看见过，所以都叫不出它的名字。

冉月有些惊诧的看着这种草，随即俯身凑近了一些瞧瞧。

她伸出手指，轻轻的采下一片叶子。

然后发现，这片叶子在采下来之后，一刻钟的时间便会失去光芒。

感觉就像是，又变成了普通的草叶。

为了验证一番究竟是不是这种草，又是否需要在有光的时候制成药，冉月连忙传消息给了柒染，给她带过来两只染病的吃草的动物。

是的，柒染也来了，还是属于悄悄跟来的那种。

等到冉月发现他的时候，想赶他走也来不及了。

而在冉月寻药的日子里，柒染也确实帮了她不少忙。

等到柒染带了动物过来，冉月采集下来的已经放到失去光芒的草叶，也有一小堆了。

柒染带过来的，也是兔子。

唔，大抵还是只有兔子比较好带了。

一个笼子里，关着两只兔子，一白一灰，区分很容易。

“辛苦了。”冉月先是对着柒染点了点头，而后便接过笼子，给灰色那只兔子吃起了她之前采下来的草叶。

而白色那只，喂给它的就是刚刚采下的草叶。

喂得差不多之后，冉月便提着笼子，带上一点草叶，先回住处去了。

这次在不能确定结果之前，冉月也不准备告诉别人了。

免得到时候，一开始给人希望，最后又令人失望。

冉月也不想再如此了，她不想再看见别人失望的眼光。

她更想的，还是赶紧治好他，治好那些尚且还能挽救回来的生命。

宅院里，商尧那间屋。

商尧无力的躺在床榻上，现在大多数时候呈昏迷状态。

漠北一直守候在一旁，那是寸步不离。

除了冉月有时候过来的时候，漠北是不会轻易离开这间屋子的。

冉月回来的时候，将兔子和草叶交给了柒染，自己先去看了看商尧的情况。

漠北听到冉月的敲门声时，那是马上就打开了门，然后自己退了出来，将门带上。

也许是听见了开门关门的声响，也许是听见了熟悉的脚步声，商尧在这个时候，昏昏沉沉的醒了过来。

他睁开眼睛，看了看一旁朦胧的身影，极慢的轻声说道：“我还活着么？”

冉月坐在床榻边，俯身在他的耳旁说道：“当然还活着。王爷放心，此事很快便有着落了。”

“真的？”商尧张了张嘴，声音已经极轻。

不过，冉月还是听清楚了。

她握着他的手，认真的说道：“真的，绝对是真的！”

在商尧又昏睡过去之后，冉月这便回了她住的那间屋子，去看那两只兔子的反应了。

对于这两只兔子，她可得好好的研究研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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