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两个舅妈，一个比一个更会说话，说得好像这件事都是她们办的，和肖姨没有一点儿关系。

庄叔也来，却从不进来，只是在门口等着，又或者远远地看着，只要肖姨不吃亏，他也就不说话。

白默去的时候，大多数是看单据和报告，总是错过探病的时间，也只能在外头的监控室里看上一眼。

老太太恢复不错，又过了小半个月，就差不多会动了，也勉强可以说话，比起之前，两个舅舅也更加殷勤了。

前前后后在医院待了三个多月，肖老太太的情况越来越好，慢慢地，已经能够说些简单的句子，手脚也勉强能动，只是跟人交流还不大顺畅，活动的时候也显得有些笨拙。

两个舅舅和舅妈加上几个表哥一反常态，俨然已经是天下间最孝顺的孩子了。老太太似乎早忘了独自在破房子里等死的时候，每天儿孙绕膝，不亦乐乎。

庄叔拿出了一大笔钱来付医药费，被肖姨拒绝了，最后是白默买的单，舅舅们眼巴巴地看着，没一个开口说话的。

老太太说要出院了，两个舅舅都抢着要接回家。

唯独肖姨不说话，只是在后面默默地看着。

老太太呢，显得十分高兴，对于肖姨，仍旧是脸色不好看。

白默十分心疼她，轻轻的搂住了她，肖姨抬头笑道：“都过了大半辈子的人了，还有什么事看不透的呢？只要她高兴，随她去吧！要恨我也可以，接着恨就是了。”

“但愿这种母慈子孝的模式可以一直保持下去。”白默嗤笑了一声。

“对了，”肖姨目送他们上了车，便回头正色道，“你付了那么多钱，应该和子夏商量一下，别因为这个，害得夫妻吵架。”

“他哪里有时间跟我吵架？”白默抿嘴笑。

肖姨也笑，叹道：“毕竟是那么一大笔钱，你庄叔叔虽然也要拿出来，但那是云生辛辛苦苦卖命赚来的，我不能要。”

“没事儿。”白默笑道，“也没花那么多，医院都是洛子夏的。”

肖姨这才幽幽地一笑，仍旧看起来不大心安的模样，就为这个，她特地给洛子夏打了电话，让他到家里吃饭，当着所有人的面，直截了当地把这个说了。

庄叔听到了，连忙也拿出钱来。

洛子夏自然不会计较这些，他轻言细语地安慰了肖姨，又婉拒了庄叔的钱，在家里吃了三大碗饭，撑得拉着白默在小区里溜达了七八圈。

白默忍不住好笑：“不想吃的话，为什么要吃那么多。”

他笑：“没看到妈妈心情不好吗？我只要说爱吃，她就打心底里笑出来，也没什么本事，就让她开心一下，又能怎么的？”

白默走上前去，握住了他的手。

他低头看她，抿嘴笑道：“你一开始，就是打定了主意在这地方和云生过一辈子的吗？”

白默愣了一下，低头笑了笑。

“现在和我在一起，是不是觉得每天都很空虚？”他忽然有些紧张地问。

“怎么这么说？”白默也跟着有点儿紧张，好端端的，他怎么忽然想起说这个来了。

“我太忙了。”他盯着她。

白默笑起来，感叹：“你说的原来是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