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默头脑发晕，一下子就浑身瘫软，若不是洛子夏及时拉住她，早一头栽在地上了。

殡仪馆？

她喃喃地重复了一遍，声音很低，但洛子夏已经听清楚了。

白默已经记不起自己是如何坐进车里的，只记得洛子夏像是提行李一样拖着她。

此刻的白默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口干舌燥，浑身无力，心乱如麻。

车子开得飞快，很快就来到了殡仪馆，正中午时刻，太阳很晒，白默远远地就瞧见了庄叔叔他们一大群人站在太阳底下，依稀可以看见一个人跪在太阳地下。

白默想起肖姨赶走自己，又看到云生和大家都在，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下。

洛子夏一把拉起白默就往前走。

白默向后拖了拖，抬头看着洛子夏。

洛子夏回头看了她一眼，探手出来，搂住了她的腰，连拖带拉就到了众人面前。

刚刚大家都在劝，看到白默和洛子夏来了，全都没了声音。

肖姨痛哭流涕，整张脸都是红的，头发乱糟糟的，衣服上全是灰。

“妈！”白默也跪坐下去，扶住她。

“跪下，宁宁！”肖姨没有追究她的过错，而是一把拉住了她，将她拖到自己身边，然后就抱着她哭。

这里面是火化室，一个透明的玻璃大厅，大厅里有一群人排在玻璃窗前面，都在往里看。

白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看到肖姨这样难过，自己也红了眼圈儿。

太阳暴晒，白默一阵阵黑云，身上的皮肤都是痛的。

“你让孩子起来，”也许是看到她的不适，庄叔叔小声劝着肖姨，“我来陪着你。”

“不，她应该在这儿，不然的话，她永远也没有机会了。”肖姨呜呜咽咽地哭着。

白默歪了一下，却感觉一只有力的大手在她后背推了一把。

回头看，是云生。

她冲他微笑，想看清他的脸，两天没见，他看起来整个人瘦了一大圈，也看见了他身边的苏珊。

忙低头下来，却又险些摔倒，拉住她的，还是云生。

谁都不敢让她起来，包括庄叔叔在内，而母亲似乎在和谁硬顶。

又过了十多分钟，从里面跑出一个中年男人来，他清了清嗓子，低声对肖姨道：“你进来吧。”

肖姨如获新生一般，站起来拉住白默就往里冲，白默全程不明所以，晕晕乎乎跟在后面，进了那房间，周围的人瞪大了眼睛，全都看着他们。

那中年男人低声道：“你可以进来，但不可以上前鞠躬，也不可以走近，就远远地看着吧！”

肖姨不吭声，显然不满意这个安排，但，她没有说话。

白默这时细看，那男人眉目之间竟与肖姨有八分相似，一样的清秀，一样的俊美。

“就这样吧，你······”他还想再说什么，但那头的人一直在向他招手，他便甩了甩手，走开了。

白默忽然想起了那个故事，然后看着众人一一跟过去鞠躬，台上安置的尸身就这样缓缓地入了火炉，然后，门关上了。

肖姨重重地跌坐在了地上，庄叔叔怎么拉都拉不起她来，只得顺势坐下，扶住她，以免她的头撞了旁边的铁凳。

白默头重脚轻，一阵难过似一阵，但更让她煎熬的，是这些人眼睛里的鄙夷和愤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