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以万计的赤色匹练就像是一道道流星坠落，接连不断地轰击在大地上，将方圆百万里的地面都毁得破烂不堪，看上去极为触目惊心。

任何一缕匹练都足以粉碎一颗星辰，其威力之大，难以想象，若非沽重的地基本就非常稳固，不然仅凭太上长老的这一招，甚至可以把整个沽重大陆毁掉！

远处，真人及极我境的长老和客卿们已经退回到了北卢师门境内，在这里，有护山大阵守护，天人波动不会涉及进来，他们的处境很安全。

但即便如此，他们依旧觉得背脊发寒，这就是太上长老的实力吗？他们只觉太可怕，就跟面对天谴那般，一般人根本抵挡不住，会像微虫那样被轻易碾压至死。

不过在震惊之余，众人还是安心的，放松的，因为太上长老都出手了，他们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称上一句高枕无忧都不为过。

这是对太上长老的信心，是乃至于整个北卢师门的所有人都存在的浓厚的信心。

太上长老就像是北卢师门的图腾，是信仰，是擎天柱，有他在，那么北卢师门就在。

轰轰轰……

匹练的攻势非常猛烈，似乎太上长老也铁了心不给末水上人半点机会，整个过程之中，末水上人都不曾发出过半点声响，若非众人可以清晰地感知到对方的气息尚存天地间，不然众人都要怀疑，末水上人是不是就此被太上长老给杀了。

砰！

突然，被匹练砸出来的巨大坑洞中有一道闷响出现，且在下一瞬，一个浩大的法印从中迅速升腾而出。

法印所过之处，居然抵挡住了猛烈的匹练攻势，虽然没有以破竹之势直冲而上，却是实实在在地挡住了攻击，而在法印下方，一个浑身之血的身影正撑着法印从坑洞中走了出来！

这人正是末水上人，他现在的模样非常凄惨，衣衫褴褛，发丝杂乱，全然没有半点天人的超凡姿态，更是全身染血，表面还有大片的伤口，其中有不少伤口都非常深，能看到里面的森然白骨，令人不寒而栗。

可是，让人不禁有些在意的是，末水上人身上仍然跳动着熊熊的黑火，结合此时末水上人的凄惨模样，衬托得末水上人的形象很是可怖。

他就像是全身缭绕着地狱之火的魔鬼，从黄泉一步一步走来，要带给世间罪与恐惧。

这样的末水上人无疑给人的视觉冲击很强烈，一些极我境的客卿甚至都心生惧意了起来，不敢再看此时的末水上人。

哪怕是在有太上长老庇护的情况下，他们依旧如此，可见末水上人的压迫力有多么直接和庞大。

不过不管怎么说，末水上人和太上长老之间的实力差距都是显而易见的。

即使末水上人凭借着法印抵挡住了匹练的攻击，但他自身也已受伤严重，再加上黑火焚身，寿元即将彻底干涸，便导致末水上人根本无法支撑多久，他现在只是强弩之末，随时有可能气竭。

也正因如此，太上长老从一开始就不打算要多么认真，对付这么一个羸弱的对手，不需要太上长老动用全力。

“你这样子，只不过是垂死挣扎而已。”太上长老淡然的声音从青铜棺中传出。

末水上人强撑着法印，抵住匹练的攻击，脸上带着狰狞的笑容，艰难说道：“纵然一死，我也要死得其所！”

“就凭现在的你？”太上长老冷哼道：“燃烧修为，燃烧寿命，换来短暂的巅峰战力，可在我看来，你所谓的极尽升华，也不过如此，你想在死之前完成什么壮举么？那么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不可能！”

太上长老的这番话虽然刺耳，却是道出了实情，的确，末水上人和太上长老之间差距太大，前者想要在后者眼皮子底下闹出一些风浪？难度太大。

面对太上长老的讽刺，末水上人并没有反驳什么，而是仰天大笑了起来，笑声带着几分癫狂，也充斥着一股浓浓的悲壮之色。

太上长老皱了皱眉，末水上人的这幅做派已经完全失了身为天人的尊严和骄傲，现在的他，更像是一个明知道败局，却不愿意去承认的落魄之人，显得可怜又可悲。

“在你修为与寿元被完全燃烧殆尽之前，我会杀了你，也算让你死得不那么惨烈。”

太上长老话音刚落，便从青铜棺中递出了一柄长剑，长剑一出，就向着末水上人疾驰而去！

这柄长剑的气息比之匹练更要恢宏磅礴，所过之处，天地变色，虚空裂开，这一剑在这一刻就像是成为了世间的永恒，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投向长剑，看着它以一个极为迅疾的速度，靠近末水上人。

末水上人见到如此可怕的长剑袭来，脸上却不露丝毫的慌乱，不仅如此，他居然笑得还更为癫狂了起来，他的笑声此起彼伏，如同滚雷那般，响彻天地。

所有人都觉得末水上人疯了，明明见到杀机来临，还能笑得出来，这不是疯了是什么？

但，末水上人也没有达到坐以待毙的程度，可以看到，他撑着的法印在此刻变得更为巨大了起来，将半边苍穹都给遮掩住了。

法印繁琐，上面有如同繁星般诸多的符文，一个个都在闪烁着刺目的光芒，若非此时正值晌午，否则这法印当真像是天上繁星点点，绚烂无比。

“杀！”

末水上人怒吼一声，在下方撑着浩瀚法印，竟是不退不避地直面迎上了长剑！

这一幕太震撼人心了，远远望去，浩瀚的玄奥法印就跟星空那样，从下往上升腾，而长剑在法印面前却渺小得堪称尘埃，可长剑的气势，却是威慑天地间，比之法印更要恢宏！

终于，法印和长剑相撞在了一起，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末水上人竭尽所能凝聚出来的法印居然被长剑轻而易举地穿透了！

法印就像是一层透亮的薄冰，长剑甚至不需要花费什么气力，就直接刺进了法印之中。

而法印也在被长剑刺中的那一刹那，砰然破碎了开来。

无数星光纷飞，纵然此时为晌午，阳光灿烂，也无法掩盖住破碎法印的晶莹之光。

噗！

长剑毫无意外地刺进了末水上人的胸膛，致使大片鲜血飞溅。

所有人都知道，末水上人已经完了，不可能再有奇迹。

可末水上人对此却没有露出半点的落寞之色，他的目光很炽盛，就像是黑夜中的两盏明灯，璀璨闪耀。

“死而……无憾！”末水上人轻语道。

远处，许多人的脸上露出了复杂的神情，虽然他们和末水上人敌对，但这毕竟是一尊天人，如此超凡脱俗的存在，却在今日死在了众目睽睽之下，死状还这般惨烈，令人不禁有点唏嘘。

不过，这种唏嘘也只是存在了片刻而已，就烟消云散了，不为别的，末水上人死了，那么北卢师门的危机也就彻底解除了，身为北卢师门中人，他们自然乐于见到这种情况发生。

至于太上长老，则是在长剑刺进了末水上人胸膛之后，便没有做出进一步的举动，他清楚长剑的威力，足以将末水上人彻底杀死，这就没有必要再出手了。

可是，太上长老不知道的是，末水上人其实一直在等待着这一刻。

等待着他濒死的那一刻。

“不对！”太上长老的灵觉非常敏锐，他突然察觉到了不对劲，可一切都太迟了。

末水上人的计划已经展开了。

“嗯？你们看，破碎的法印没有消散，仍然飘散着，还有很多向着我们飘了过来。”

“无碍，末水上人身亡在即，更有太上长老在，我们不会有事的。”

众人看到，被长剑击碎成数不胜数的破碎法印依旧四下飞扬着，就像是繁星于空中点缀，场面很绚烂。

没有人觉得这些破碎的法印碎片还能有多大的威胁，尤其是太上长老还在现场，他们怎么会有什么事呢？

可他们都想错了。

法印碎片飘扬的速度突然加快了起来！

快到什么程度？比之天人撕裂虚空，穿梭空间的速度还要快！瞬间而已，铺天盖地的法印碎片就来到了北卢师门的山门面前，紧接着，令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是，法印碎片居然毫无停滞地穿透了山门，没入了北卢师门境内！

“这是怎么回事！”

“天呐，这些都是什么？”

法印碎片的速度快得不可思议，一没入北卢师门境内，就向着四面八方蔓延而去。

最关键的是，有不少人来不及躲避，被法印碎片触碰到了。

结果可想而知，这可是天人竭尽全力凝聚出来的神通，就算是一块微不足道的碎片，对于低境界的修士而言仍是一场灭顶之灾！

被法印碎片触碰到的修士无一例外，全部爆体而亡！

其中还有两名真人长老！

这一切说起来迟，实则都在瞬间发生，法印碎片的速度太快，就连太上长老都没能在第一时间阻止，只到北卢师门境内有人死去，太上长老才反应过来。

可已经迟了！

“末水！！”太上长老充满愤怒的咆哮于天地间响彻，狂暴的天人气息充斥八方，几乎要将这片天地给压塌！

至于末水上人呢？他现在笑得很开心，脸上满是血瘀，却掩盖不住那灿烂的笑容。

他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了一颗散发着银光的珠子。

这正是前不久他能够穿过法阵，进入沽重的凭借——空间至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