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刻画咒印会消耗自己的生命力，绕是姜年对巫途颇为向往，此时也有些犹豫了起来。

咒印消耗的生命力非常明显，就算姜年乃是无垢圣体，再加上极境肉身以及不死不灭经的加持，使得他的生命层次大幅提升，连带着生命源泉都强盛了许多，可这才只是一个咒印而已，若是真按照方法上记述的，要一滴血一个咒印的话，那消耗的生命力该有多大？

姜年沉吟少许，沉默着再刻下一个咒印，淡淡的血光在他手臂上显现，两个繁复咒印如同纹身那般，散发出来的气息不仅神秘，而且诡异。

感觉到生命力再度失去了一小部分，姜年的行动也停了下来，他凝视着手臂上的咒印，一时间不知该继续还是就此停下，及时止损。

“红尘子给我的方法并非一次性全部给完的，而是一个步骤一个步骤的来，在我完成收集心头血的第一个步骤后，这刻画咒印的第二个步骤才出现，至于之后要怎么做，则是一点头绪都没有，”姜年思索，“这是要看我想要踏入巫途的决心有多么强烈么？不让我知道后续方法，每一次只能走一步，哪怕这一步会对我造成巨大的伤害，我更是不清楚，后续的步骤是否能让我恢复过来……”

姜年这么想着，脑海中缓缓浮现出来源于草人的巫术符文，可惜姜年并非巫者，根本就看不懂这些符文到底具备着怎样的含义。

不用怀疑，这些符文肯定代表着极其高超的巫术，这正是姜年渴望的。

如果姜年想要看懂这些符文的含义，就只能按照红尘子的方法一步一步走下去了。

姜年在衡量，在犹豫。

一方面是这样做会对自己造成巨大的伤害，另一方面则是不清楚这个方法到底能不能令自己成为巫者。

虽然红尘子给姜年的感觉并非虚假，但按照修真界的常理而言，一个没有先天条件的人无论如何都成为不了巫者，然而红尘子却把一条路展现在了姜年面前，基于对常理的相信，姜年对路的尽头持有怀疑的态度。

这个时候，姜年回想自己与草人之间的相处，又想起有关巫者的种种，半晌，他目露坚定，不再迟疑，再次在手上刻画出了一个咒印。

不过，在他刻画咒印的同时，姜年不忘从储物袋中取出大量的灵药，放在自己面前。

“如果只是消耗生命力而已的话，那并非不能承受，这一路过来，我已经获得了大量的灵药，其中不乏补充生命力的，消耗多少，再补回来就是了。”

事实上，姜年固然拥有不少补充生命力的灵药，可这些灵药的品级都不算特别出色，能补充的量也称不上充足。更何况，同一类型的灵药若是吞食多了，修士的体内就会产生相对应的抗性，到时候再吃同类型的灵药，药力就会大打折扣。

再者说，补充生命力的灵药是难得一见的珍品，比之其他类型的灵药都要珍贵许多，姜年身上的确拥有不少补充生命力的灵药，可这些灵药终究算不上真正的一流。

少量还行，如若姜年生命力消耗过大，即便他把这些灵药全都吃光了，恐怕都不能把缺失的生命力补充回来。

然而即使是这样，姜年仍是选择了继续，纵使不清楚此路可否成功，姜年还是踏上了其中。

他对巫途的热情，可见一斑。

姜年的刻画还在进行着，他手臂上很快就不够地方刻画了，他就以意念操控着心头血，在自己身上刻画咒印。

在这个过程中，姜年隔一段时间就吞食一株面前的灵药，以补充生命力。

起初还行，这种平衡维持得还算稳定，但随着时间一长，姜年体内产生了抗性之后，他的脸色就逐渐发生了变化，变得有些苍白。

咒印的刻画并不困难，没过多久，姜年就刻画出了三十个咒印，这些咒印被衣服挡着，却挡不住咒印的血光，姜年的身体仿佛被笼罩上了一层血色幕布。

姜年继续，咒印的数量逐步增长，四十、五十、六十……姜年的脸色愈发苍白，直至惨白，他的生命源泉被削减了一大块，在这样的消耗之下，姜年的身躯都有些摇摇欲坠了起来。

所幸，姜年坚持了下来，又过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姜年终于把最后一个咒印都刻画了出来，他身上已然被浓郁的血光覆盖，连带着他的瞳孔间都充斥了妖邪的血色光芒，伴随着一股诡异的气息升腾。

若是有其他人看到了此时的姜年，定会感觉到内心一阵悸动，就像是遇见了一尊缓缓苏醒的妖魔。

不过，咒印是刻画完全了，姜年的生命源泉也因此受到了巨大的损伤，纵使他把面前的所有灵药都吞食了下去，也仅仅只能稳定住姜年的根基而已，他失去的那些生命力却是很难弥补回来。

以至于姜年原本乌黑的发丝都白了不少，甚至于他的面庞也苍老了许多。

与此同时，下一个步骤浮现于姜年的脑海中。

“以咒印与草人共鸣，一个咒印共鸣一次，每一次共鸣都将导致你陷入某种怪异的状态之中，直至承受完所有的咒印共鸣。注意，速度要快，行动要干脆果断，不然你失去的生命力将无法弥补回来。”

姜年凝视着脑海中的第三步骤，他虽然此时无比虚弱，内心却依旧活络，他一下子就注意到了这第三个步骤中的话外音。

“这最后一句话，是否说明，我知道按照步骤上说的做好，就可以恢复我所失去的那些生命力？”一想到这里，姜年没有任何犹豫，以身上的一个咒印，尝试与丹田处的草人进行共鸣。

姜年才刚尝试，就察觉到了草人传来的异动，这时，姜年才放心下来，看来这所谓的共鸣并不艰难，不需要什么其他的条件。

可以看到，姜年手臂上的一个咒印所散发出来的血光，竟是忽闪忽闪的，就像是会呼吸那般，而在此期间，姜年还明白了步骤上提及的怪异状态到底是什么。

在咒印和草人共鸣的时候，姜年的意识顿时溃散了起来，这一刻，姜年甚至都忘记了自己是谁，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所有的记忆都在顷刻间消散一空，他本身更是混沌不已，仿佛一团无主迷雾，在世间浑浑噩噩地飘荡。

这种感觉非常不好，纵使姜年的意识溃散，但他还是本能上地排斥这种感觉，因为这让他深深地体会到了一种无比浓郁的孤独与浑噩。

他不清楚自己在这世界上有什么存在的意义，更不清楚自己是什么。

一刹那间，姜年甚至都萌生出了一股自杀的冲动！

既然什么都不清楚，既然活在世上没有意义，不如就此死去，一了百了算了。这就是姜年在陷入怪异状态后产生的想法。

这种想法很危险，还好，姜年下一瞬就清醒了过来，他如梦方醒，瞳孔猛然收缩，回想起刚才的经历，他背后突生冷气，心有余悸。

他内心一动，低头看向手臂，只见上面那个和草人共鸣的咒印已经消失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嗯？”与此同时，姜年还发现，自己的生命源泉竟然恢复了一些，至此，姜年才明悟，原来共鸣过后，咒印所蕴含的生命力便会回馈给姜年。

咒印共鸣后可恢复生命力，这样的话，姜年只需要继续让咒印与草人共鸣即可，然而真到这个时候，姜年却犹豫了起来。

不为别的，刚才那怪异的状态很是让姜年心悸，那仿佛深入骨髓的孤独，那浑浑噩噩的感觉，最关键的是，最后时刻姜年的心中竟然产生了轻生的念头，这就非常可怕了。

还好姜年及时清醒了过来，如果没有呢？如果姜年深思了下去，并且付诸于行动呢？

这太危险了。

“这才只是一个咒印，接下来还有九十九个，每一个咒印一个状态，这次我及时清醒回来了，但是之后呢？”姜年不禁自语，看着身上密密麻麻的咒印，姜年陷入了沉思。

“一个咒印说明不了什么，先继续下去再说！”很快，姜年就下定决心，他咬牙间便引用第二个咒印与草人共鸣。

这一次，姜年的意识没有溃散，但他却在第一时间里感觉到了一股剧烈的高温，这一刻，姜年身边明明没有半点的火焰，他却有种置身于火海中的错觉，以至于姜年隐隐间还闻到了自己身上传来的烤肉香味！

与第一次截然不同的状态，这种突变的情况着实让姜年有些措手不及，他此前做好的心理准备完全派不上用场。

尤其是，这种灼烧感居然还无视了姜年的肉身，直接渗透进了他的灵魂深处，哪怕他的肉身超凡都无用，这灼烧感强烈得就像是真实发生的那样！

所幸，与第一次一样，咒印共鸣的时间并不长，没过多久，姜年就察觉到灼烧感逐渐散去了。

第二个咒印，也因此消失，姜年的生命力再度补充了一些。

虽然承受了接连两个咒印的怪异状态，可姜年非但没有半点轻松，反而觉得颇为棘手。

看着身上的咒印，姜年非常清晰地体会到了什么叫做骑虎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