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爹气得不行，脸都憋红了，狗剩连忙把他爹嘴里的抹布抽出来：“爹。”

刚说一个字，杨虎“呸”的一声冲着狗剩骂：“老子在这家里没地位了是吧？爹娘打，婆娘骂，现在也轮到你小兔崽子骂俺了，你记住，俺是你爹！”

这会还绑在堂柱上，他用力挣了一下，没挣开，看起来凶得很。

狗剩顿时就吓呆了，这次差点被淹死之后，他胆子也小了许多，一把抱住翠花的腰大哭：“娘，娘，俺爹凶俺……他咋了嘛，娘，爹的眼睛是红的，好吓人啊。”

翠花正在乱乱的收拾东西，一听儿子又被男人凶哭了，气得要炸。

伸手拿起炕上的扫炕笤帚，冲着杨虎狠狠打了两下，骂道：“绝你的死赖！这都啥时候了，你还跟儿子骂，你，你……”

话到半截，翠花猛然白了脸，护着儿子往后推，连哭带叫道：“娘，娘你快过来啊，你看看虎子他的眼睛，他这是怎么了……”

正在隔壁收拾包袱的婆婆吴氏连忙急慌慌过来：“怎么了怎么了，这又出啥事了？”一整天的不消停，总觉得右眼皮子跳得厉害，又碰上这大暴雨，还要背井离乡，也不知道以后怎么过啊，心里就憋得很。

偏在这时，翠花又叫，她不得不过来，翠花抱着儿子退到门口，哆哆嗦嗦指着杨虎道：“娘，他眼睛红了，他要吃人了……顾娘子说得对，这就是得了疯狗病了！叫他不听话，叫他不听话……呜呜！娘，虎子他要真的得了疯狗病，俺们娘俩以后可怎么活啊！”

翠花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吴氏也是个没主意的，别看平时厉害，那也只是妇人的一点泼，可现在乍听杨虎得了疯狗病，一下就腿软了。

踉跄着跑去，扶着杨虎的脸仔细看了，果然见他眼睛发红，很凶的样子，吴氏顿时坐地大哭：“天老爷哪！这可让俺怎么活呀，儿子呀，你怎么就得了这种病……”

蒋知县带着几个衙役，冒雨摸黑赶过来，刚进院就听这一声嚎，顿时吓了一跳。

“去看看。”蒋知县道，“莫不是杨虎家出了什么事？能搭把手就搭把手。”

两名衙役应声进门，吴氏乍见生人吓了一跳，哭都不敢哭了，连声问：“你，你们是谁？”

“这位是老夫人吗？我们是杨虎的朋友，同在一处共事，今晚路过这里，就来问问。”两名衙役抱拳说，吴氏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又招呼翠花过来，说道，“赶紧招呼两位大人。”

衙役道：“不敢不敢，我们只是跑腿的，哪里敢称大人？倒是杨虎为什么会被绑起来？”

堂柱上，杨虎听到说话声，就红着眼睛瞪着他们，连声喊道：“刘三宝，张娃子。你们怎么来了？快快，快把俺放下来，俺都被绑一天了。”

刘三宝上前就要放人，却被翠花拦下，白着脸哭道：“大人，这不能放啊，俺家男人，他，他……”

“他怎么了？你倒是说啊。”见她吞吞吐吐的，张娃子忍不住催道，翠花咬了咬牙，说了，“他得了疯狗病……”

刘三宝：……

张娃子：……

两人对视一眼，脸色都变了，下意识往后退一步，斟酌一下，连忙说道：“这事不小，我们也做不了主。这样吧，杨嫂子，我们县太爷也来了，请他进来看看情况？”

也没管翠花反应没反应，答应没答应，两人冲到院子里，把情况简单一说，脸色难看得很：“大人，这杨虎是得了疯狗病，他的眼睛血红血红的，像是要吃人……”

蒋知县心中也“咯噔”一下，说道：“可最近没有听说疯狗咬人的事情，他怎么就得了疯狗病？”

“这就不知了。”

正说着，外面院子里又进来了人，是顾元元跟里正。

两人一看来了穿着衙役衣服的人，这些人中间还拥着一名上点年纪的中年男人，顾元元心里就有了谱：“你们是？”

“本县是飞云县的父母官，你可叫我蒋知县。”这么大雨，几人都在院里淋着，蒋知县也没摆谱。

顾元元马上道：“原来是知县大人。大人真是咱老百姓的父母官，这么大雨，都亲自来视察……小妇人很是感激。”

官方的话谁不会说？

顾元元能毒舌，能打架，这拍马屁的话说起来也贼溜。

蒋知县顿时就多看了这顾元元一眼，心里极为受用的很：“这位娘子怎么称呼？看你也颇有礼仪，不像是农家妇人？”

“小妇人姓顾。”顾元元道，顺便介绍早已经惊得脑袋都懵掉的里正，“大人，这位就是我们村的里正爷，他的儿子杨虎，也是在县衙当差的。”

里正回神，连忙给蒋知县磕头……顾元元也不好拦，里正一个头磕下去：“小民杨老蔫见过大人。”

“起吧，老丈这么大岁数了，可使不得……”蒋知县作势去扶，话说得很客气。

顾元元：……

就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么大雨，非得站在这里说吗？

“大人……”顾元元开口想请人进去说话，翠花从屋里冲出来，“扑通”一声给顾元元跪下，大哭，“顾娘子，你可千万救救俺男人，他不能死啊……他眼睛都红了，他，他是不是真的得了疯狗病了？”

顾元元脸色一变：“我去看看！”

也顾不得理会蒋知县几人了……已经闪身冲进了屋里。

里正在地上刚刚爬起，还没来得及平复这县太爷突然驾临的激动心情呢，就听说杨虎得了疯狗病……他眼一黑，身体软软的倒了下去，旁边衙役刘三宝急忙扶住，连声道：“老爷子？你这是怎么了，你是里正，你可不能出事。”

顾元元冲进去，杨虎还被绑在堂柱上大叫：“放开俺！你们放开俺，俺没病，谁说俺病了……”

一见顾元元进门，他抬腿冲着顾元元边踹边叫：“顾元元！你这个妖人！你害死二流子，害死杨家老三，又害死杨家老大……你接下来还要害死多少人才算？”